五条悟 上(幼年双子的故事/预警含血腥内容,攻控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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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来便不平等。 在咒术界,这样的铁律更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哪怕拥有同样的出身、同样的血脉,但从出生那一刻起,天赋的不同便注定了天差地别的人生。 五条悟和五条灵便是如此。 他们是双子,是互为半身的存在。作为咒术界御三家五条家的嫡子,他们本应该享受同样的宠爱,得到同样的尊敬,拥有同样光明的人生。 但现实却是,他们一个是继承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神子,另一个却是眼瞎目盲没有半点咒力的废物。 这样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横亘在他们之间,将他们两人彻底割裂成全然不同的人生。 虽然是双子,但实际上,在三岁以前,五条灵是并不知晓五条悟的存在的。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天赋上的巨大差异便让五条家对于这对双子采取了分开教养的政策,五条悟成为了整个五条家围绕运转的轴心,而五条灵则被关在了小黑屋之中,不见天日。 和同为御三家禅院家的「炳」和躯俱留队一样,五条家也有专门的咒术师组织和无术式之人组成的非咒术师组织。原本,若只是一个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那么五条灵也可以被家族培养成专攻体术的保镖队成员,然而五条灵却并不只是一个天与咒缚,他还是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就算是训练了体术,又能够有多大的成就呢?不过是浪费家族资源罢了。所以理所当然的,五条灵被五条家彻底放弃了。 从出生开始,五条灵的活动范围便只有那个低矮的小屋和狭窄的小院,一直长到三岁,五条灵都从未踏出过院落一步。 彼时尚且年幼的五条灵对于人世的是非善恶都还懵懵懂懂,大抵是从小就被关了起来的缘故,也就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每天自己一人自娱自乐,倒竟也玩得很是开心。 早已经被家族放弃之人,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有人给五条灵买什么玩具,于是那狭窄小院中那棵老树便成了五条灵年幼时唯一的乐趣。 由于天与咒缚的存在,五条灵的身体素来很好。即使大冬天落了雪,也照样光着脚丫抱着老树攀爬,只不一时便爬到了树顶,小巧的身影灵活地像是一只矫健的猫咪。 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遇到了五条悟。 那时的五条悟正是被整个五条家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哪怕就只在自己的家里,也都跟着随行的佣人,便是赶也赶不走,十分的令人心烦。 而这一天,待在屋里的小少爷自觉没什么意思,便逮着机会躲开随行之人跑出门来,美其名曰「探险」,专挑往日里没去过偏僻处走,七扭八拐之间便来到了五条灵的那小院附近。 虽说是探险,可到底也就只是在五条家的范围内走动罢了,至多不过所过之处人迹罕至了些,并没有什么独特的风景。 这让五条悟觉得有些失望。 昨日里刚下过大雪,这些偏僻处少有人来,自然也就无人打扫。五条悟又尚且年幼,只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着,不一时便觉得疲懒了起来。 「什么啊,一点有趣的事都没有。」 年幼的六眼神子在满是积雪的小路上停了下来,撇了撇嘴,感到十分无趣。 就这样回去却又似乎有些不甘心,那些老头子们绝对又会对他私自跑出来这样的事进行一大通说教,他才懒怠得听呢! 走累了的神子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这般冰天雪地里,便是找个下脚的地方都难,又哪里有什么能坐的地方呢? 正当这样思索着,头顶上却忽而传来了一阵树木枝条晃动的“沙沙”声响,还未等五条悟抬起头,一坨雪团便“吧嗒”一声从树顶上落了下来。 彼时年幼的神子还尚未觉醒无下限术式,对于六眼的运用也并不熟练,周围几乎没到他膝盖的积雪更是让他每走动一步都十分困难,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雪块“啪”地一下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嗷!” 年幼的五条悟几乎要跳起来,那雪块沿着他的脖颈处一路滑进了衣服里面,不等他掏出来时便化成了一滩雪水,整个后背都是一片冰凉。 素日里被整个家族捧在手心里的神子哪里受过这般的委屈?五条悟顿时便怒了,苍蓝色的六眼笔直地瞪向了树顶的方向。 “喂!你是谁?居然敢……” 声音戛然而止,五条悟呆愣愣地盯着坐在树杈上的小小孩童,一时间失去了声音。 年幼的孩童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明明正值寒冬,身上却只穿了一件极单薄的、夏秋季节才会穿着的浴衣。那浴衣却也明显短了一截,露出藕节一般圆润白净的手臂和脚腕。他的脚上没有穿鞋袜,赤裸着的双足在寒风之中上下摆动。天寒地冻之中,孩童的手脚都被冻得通红,可他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似的,抱着树枝摇摇晃晃正兀自玩得开心,枝条晃动时发出“咯咯咯”的可爱笑声。 当然,对于同样年幼的神子而言,这都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树上幼童的那张脸,那似与天地融为了一处的白色头发,那与他如出一辙的精致五官。 简直就好似复制粘贴一样。 一时间瞳孔巨震,年幼的神子陷入了震惊和茫然之中。 这是谁?为什么会和他生得一模一样? 恍然间,五条悟想起了昔日里曾听过的某些有关于双生子的传言。 难道说,那些传言并不仅仅只是传言吗? “你,是在,说我吗?” 坐在树杈上的幼童如是回应,出口的话语吐字清晰,但却有着诡异的停顿,话说得极慢,似是极少与人沟通留下的后果。 “我是,灵。” 灵? 五条悟转了转眼珠,在墙角里找到了那处早已经破败不堪失去了遮挡作用的院门,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小院里头进发,明明没有几米远却硬生生走了好久这才来到了树下。 努力了好几次,五条悟都没能成功爬上去。 年幼的神子有些懊恼,继续气鼓鼓地抬头去看树顶上的幼童。 “喂!你是怎么上去的?” “我,爬树。” 什么啊,这是在嘲笑他爬不上去吗? “你下来。”五条悟朝着树上喊道。 “我,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因为他是五条悟,所以他想要谁做什么,谁就需要做什么。在整个五条家,有谁会对他的要求提出一个「为什么」? “下来。”五条悟又喊了一遍。 五条灵未置可否,只是扭了扭自己幼小的身子,相当灵活地从树上窜了下来。往下攀爬时树木的枝干颤动,又落了五条悟一头的雪。 年幼的神子一张小脸更黑了。 只刚落地,五条灵便被五条悟一把拽了过去,抓起地上的雪就往衣服里面灌。雪花在接触到人体的温度时融化成雪水,冰凉的触感让五条灵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为什么,要,这样?” 五条灵并没有阻止五条悟的动作,他只是无法理解对方这样的行为。 五条悟的报复举动停了下来。 「什么啊,难道说是个傻子吗?」 他一个六眼的神子,才不屑于欺负一个傻子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住在这种地方吗? 五条悟打量着面前这个同他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一时心思急转。 “你的眼睛看不见?” “嗯。” “也没有咒力?” “咒力?” 五条灵的脸上是一片茫然。 他从出生起就被关在这里,离群索居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完整,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有人教导过他有关于咒术界的基本常识。 年幼的神子脸上一点点浮现出了恶劣的笑容。 他好像捡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玩具,并且还是一定会让那些老头子们跳脚的玩具。 这一趟「探险」,委实不亏。 五条悟把五条灵带了回去,并且此后不论是上课训练还是吃穿住行拖着五条灵,形影不离。 可想而知,这会在五条家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双子对于咒术世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双生子都被视为一种诅咒。在五条家本已经遗忘了五条灵的现在,五条悟这样任性的举动彻底让五条灵重回了大家的视野。 从一个常常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的被人遗忘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了锦衣玉食的五条家神子身旁的红人,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可谓天差地别。 听起来,这仿佛是一个灰姑娘般美好的童话故事?然而现实永远都不会如同童话那样的美好。 五条灵的苦难由此开始。 出则同行,入则同室,一应衣食住行全都按照和五条悟同样的标准,甚至就连五条家对于未来家主的单独教育课程,五条灵也被五条悟拽着在旁旁听。 就宛若那些宫廷故事中麻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样,这是来自于五条家神子独一无二的恩宠。 这样的事自然不为五条家其他的咒术师所接受。 五条灵不过就是一个瞎眼的零咒力废物罢了,有什么资格得以被神子青眼相待? 嫉妒,怨恨,那些阴暗的情绪尽数冲五条灵而来,如跗骨之蛆,不论五条灵身处何时何地,那些怨毒的视线始终都如影随形。 我们天生聪颖的神子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但一开始,他并未在意这一点。 五条灵之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为了气一气那些老头子们才会特地带回来的玩具罢了,那些人越是嫉妒越是跳脚五条悟便越是开心。纵然表面上对于五条灵喜爱有加,然而实际上,他却根本并未给予五条灵分毫的保护。 说到底,此时的五条悟也就不过是个被家族娇宠坏了的幼童而已,他旁观着这场因他而起的盛大闹剧,只会在旁边拍手叫好,看得开心罢了。 年幼的神子尚且不懂得真正的爱意,只将所有的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 在他眼中,是他将五条灵从那样阴冷困苦的生活中拯救了出来,却不曾想也是他亲手将五条灵推进了另一个地狱。 有时候,小孩子一时任性所造成的后果,远比人们想象之中的要更加沉重。 到底是有五条悟在,那些人并不敢在五条灵身上留下明显的伤口。但这世上背地里折磨人的法子多得是,尤其是五条家这种传承数百年的家族,藏污纳垢之下的各种阴暗和肮脏的勾当数不胜数。 五条灵曾在寒冬腊月被推下过水塘,也曾因为吃下相生相克的食物而半夜疼到抱着肚子打滚;曾被瞒着悟塞进咒灵堆里,也曾在悟跟随家族长老出远门时被饿过整整三天。 生理上的虐待,言语上的侮辱,从五条灵被五条悟带在身边的那一刻起,他人的恶意便如同腐烂的淤泥一样将他完全囚于其中。 若不是天与咒缚加强了他的身体素质,一个这般幼小的孩子被这样折腾,怕是早便魂归西天了。可五条灵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在这样苛刻的环境中一点点成长了起来。 他日日和五条悟在一处,就像一对普通人家真正的双生子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课一起训练,彼此相伴共同度过只有彼此存在的童年时光。 而五条悟对于五条灵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玩具」一点点产生了变化。 五条悟发现,自己对于五条灵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五条灵并不是一个傻子,正相反的,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五条灵是个天才。 明明没有六眼的加持,可五条灵却竟然可以跟得上五条悟的学习速度。在眼睛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只要听过一遍,五条灵便竟可以完全将内容复述出来。不管是咒术知识、文学历史还是数理内容,所有的记忆和演算似乎都能够在五条灵的大脑之中完成。 但换个角度来说,五条灵又的的确确是个傻子,他似乎根本就不具备常人会有的认知。 五条灵承担了整个五条家的恶意和怨毒,五条悟其实是知道的。有时候那些人太过分到连他都看不下去,便也会敲打一番,随着年岁渐长两人的关系日间亲密,五条悟甚至会自己亲自动手惩罚那些伤害五条灵之人。 可纵使受到了这样的对待,五条灵却也并没有向他告过一次状,甚至就连抱怨都未曾对五条悟说过一句。 这让五条悟感觉到微妙的不爽。 明明只要和他说,只要他站出来,那么就算这种恶意和陷害不能完全断绝,也至少会减少绝大部分。可五条灵为什么不这样做?难道说是觉得他不足以庇护自己吗?难道他就是这么不足以让灵觉得依赖?为什么反倒灵每每都是成熟懂事的样子,包容着他一贯的任性? 明明他才是哥哥不是吗?既然灵是弟弟的话,那就像对哥哥那样对他撒娇任性提要求一下啊! 基于小孩子这样微妙的小心思,在双子们六岁那年,五条悟和五条灵之间闹起了矛盾。 说是闹矛盾,实际上就只来自于五条悟的单方面冷战罢了,长时间的相处让他很了解五条灵的性格,就算对着灵发火甚至是呵骂,五条灵也只会一声不吭地听着而已,根本不可能吵得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脆再也不要理灵了。我们任性的神子如是想着。 事实证明,这样的选择的确行之有效,这场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了只刚不过十几分钟,五条灵便满脸疑惑地主动开了口。 “悟在生我的气?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 到底不过是小孩子,被五条灵这般主动询问,五条悟便将自己心中的怨气一股脑地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气势汹汹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不易被察觉的委屈。 五条灵沉默了一下,正当五条悟以为这是在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马上就会乖乖和他道歉时,五条灵却又发出了灵魂疑问。 “我没有咒力,对于家族而言没有价值。但现在没有价值的我却享受着家族提供的优渥生活和教育,所以他们会产生「嫉恨」这样的情绪从而想要惩罚我,这很合理。而我还没有成长到足以保护自己的程度,所以会被他们迫害,这也很合理。所以……” 五条灵的脸上是一片困惑的表情。 “为什么要让悟来插手呢?如果由悟来帮我的话,那这并不合理,也并不公平。” 年幼的神子被哽得说不出话来。 合理?公平?在五条家这样的地方,在被整个家族争相欺辱迫害的状况下,灵却在和他谈什么合理和公平? 他错了,他的双子果然是个傻子,是个超级无敌大傻蛋! “啊,好,这不合理,那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 神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五条悟说到做到,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去管五条灵的事。 不是要公平吗?他就要让灵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小孩子的脾气就是这样说变就变,从这一天开始,五条悟对五条灵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态度坚决地要把灵从自己的地盘上赶出去,几乎闹到一副死生不复相见的架势,好像之前那种仿佛连体婴一般天天黏在一起的日子都不过是众人的一场错觉。 大家都不知道这位神子少爷究竟是怎么了,一时间竟无人敢轻举妄动,反倒平日里欺负五条灵的那些人也都安分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五条悟想要的结果。 要是这样下去的话岂不是没有意义了吗?他就是要让灵知道,没有他五条悟,那五条灵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于是,他把五条灵重新迁回了之前那个偏远狭小的小院,以这样的方式向整个五条家宣告「五条灵已经彻底被厌弃了」这样的事实。 一个真正被家族所放弃的废物究竟会拥有一种怎样的人生,只要让灵真切的体验一下的话,一定就会接受不了了吧?就会来求着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乞求他的庇护,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了吧? 那时的五条悟实在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将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希望被那人注意被那人依赖,想要成为那个人眼中的英雄,想要却并不懂得应该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却反而选择了这样一种伤害对方的方式。 那时的五条悟,还不懂得所谓「后悔」这样的情绪。 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便是再怎么聪慧,想法却也还是太过简单。他天真地以为,把灵赶回小院之后,灵不过就是会回到还没遇到他时那样的生活,被所有人忽略被所有人遗忘,至多也就是吃不饱穿不暖罢了。 他根本不知道,在承担了整个家族的嫉恨和怨毒之后却又失去庇护,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同九天的云彩堕入凡尘,这远远不是终结,而是噩梦的开始。 洁白的云彩被踩进了腥臭肮脏的淤泥之中,而五条悟却对此一无所知。 五条悟并没有等到五条灵来求他,这让他无比失望,以至于一连数天都处于一种强烈的低气压中,负责照顾五条悟的佣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这位最近忽然阴晴不定的神子所迁怒。 毕竟,刚刚被抛弃的那位这两天都遭遇了什么,他们这些同样生活在家族最底层的下人们可是再清楚不过。 佣人们无声交换着眼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照顾他们的神子。 而他们的神子却还在生着闷气。 这都好几天了,灵为什么还不来找他? 他不会知道,五条灵现在不是不来,而是根本来不了。那些心怀怨毒之人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一天,又怎么可能会再让五条灵有机会重回他们的神子身边? 五条悟不知道这一切,他甚至觉得有些委屈。 难道说灵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吗?宁愿忍受着以前那样食不果腹的日子却也不愿意来见他?他其实也并不是要灵真的低三下四地来求他的,他只是想要和灵的距离更近一点,想要灵更依赖他一点,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们是双子啊!互为半身的双子。他是灵的哥哥,保护灵是他应有的责任不是吗? 他只是想要听灵对他说一句“哥哥,帮帮我”罢了。就只是这样一句话就好,只要灵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就可以像三岁时那样重新牵起灵的手。只是这一次,他将会坚定不移地站在灵的面前,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灵了。 他已经六岁了,他已经觉醒了无下限术式,他是五条家的核心,是板上钉钉的五条家下任家主,他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弟弟。 可就只是这样小小的愿望而已,灵为什么做不到呢? 甚至,自从上次有人私下里拿「有个废物弟弟」这样的事嘲笑五条悟而被灵听到之后,灵连“哥哥”都不叫了!每次都对他直呼其名。 五条悟越想越委屈。 什么啊!不过是当初一时兴起带回来的玩具罢了,难道还指望他去屈尊降贵乞求五条灵吗? 不可能的,自出生以来备受娇宠的小少爷根本做不出这般低头的事来。 年幼的神子给自己做着这样的心理建设,以此来劝服恨不得马上跑到五条灵小院里去的自己。 这样持续的低气压让大半个五条家都因此而陷入了一片紧绷的气氛之中,心情低落的五条悟平日里的上课和训练也都受到了明显的影响。五条家的话事者们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番讨论之下通过了带五条悟出去散心这样的提案。 出行的目的地是京都,准确的说,是和五条家同为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 一听说要去禅院家,五条悟二话没说便直接否定了这样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就是五条家这群老头子他都懒得应付,还想要让他去应付那群禅院家的老头子?想都不要想! “禅院家的嫡子禅院直哉和悟年纪相仿,天赋也十分出众,悟难道不想要交个朋友吗?”五条家的话事者这般劝哄。 朋友?他有灵就够了,才不需要什么朋友。 “禅院家还有个小辈,听说叫什么「甚尔」的,是和灵一样的零咒力天与咒缚体质,悟也不感兴趣吗?” 和灵一样的零咒力天与咒缚?五条悟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自从五条灵接触了咒术界的知识、知道了自己是天与咒缚之后,便一直试图找到和自己类似的人,但是五条家除了灵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天与咒缚者。 如果知道了有人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话,灵一定会因此而高兴吧! 五条悟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找灵,而后才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此时正在吵架这样的事实。 「绝对不要主动向灵低头」,这是五条悟此时心中所坚持着的底线。 那就由他先去看看这个灵的同类究竟是什么样子好了,他亲自用六眼获得的信息,岂不是比那些道听途说的更加准确? 反正灵早晚都会回到他的身边,到时候再由他讲给灵听好啦! 年幼而高傲的五条悟对此有着充足的自信。 由此,五条悟踏上了前往禅院家的旅程。 而另一边,五条家偏僻处的小院里,五条灵的处境却和五条悟想象之中的全然不同。 被放弃被忽略无人问津?不,现实却是,五条灵的小院是这六年以来都从未有过的「热闹」。 往日里,那些人虽然怨愤嫉妒而屡屡出手,却到底慑于五条悟的存在,并不敢对五条灵做出太过出格之事。便是偶有那么一两次所谓的「意外」,也都是精心伪装之下的结果,未曾得手之后也就不敢再妄自行动。 可现在,失去了五条悟的庇护,那些人积攒多年的恶意终于彻底倾泻而出。 自被重新放逐回这里的第一天起,五条灵的生活便堕入了真正的地狱。 在那些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五条灵也是反抗过的。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可他面对的却是一群大的已经十几岁、便是小的也已经八九岁了的咒术师。单论体术,五条灵未尝没有和他们一战的实力。但这本就不是一场讲究公平的对决,在面前的咒术师们纷纷用上了术式的情况下,年幼的五条灵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那群咒术师们绑了起来。 这一绑就是整整五天。 而五条灵也就被虐待了整整五天。 到第五天的时候,五条灵已经体无完肤。 他被绳索束缚着悬吊在墙上,双手和双脚都被卸掉了关节而无力地垂落着。长时间的非人折磨已经让他的大脑变得神志不清,头颅也同样无力地垂落,柔软的白色头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如同秋日里的枯草一般虬结盘绕。他的身上遍布着伤痕,鞭伤、贯穿伤、刀伤乃至于术式所造成的烧伤和咬合伤等不一而足。 那些嶙峋的伤痕好似涂抹在雪白画布上的道道笔触,所过之处留下片片鲜红的墨痕。 天与咒缚的作用给了五条灵的身体以强大的恢复力,前几天时留下的伤痕已经开始恢复,结出团团块块亦或是蜿蜒如同蜈蚣一般丑陋的血痂,凸起于原本细腻光洁的皮肤之上,刺目而扎眼。 纵使如此,那些人却也并没有就此放过五条灵的意思,新的伤口仍旧不断地添加上去。原本已经结痂的地方再一次被撕裂,皮rou向着两旁翻卷开来,血液的大量流失让翻开的皮rou都明显泛白,唯独伤痕的最深处还能依稀渗出几点猩红的颜色。 他就那样悬吊在墙上低垂着头,再没有半分动一动的力气,如同霜雪过后的花朵,丧失了生命的活力。 一眼望去,惊心动魄。 大抵是凌虐了整整五天后,那些人觉得无趣了,这漫长的折磨才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有些无聊啊,就玩这些是不是太轻饶这小子了,要不要玩点大的?” “这几天咱这几个人里就数你最起劲,这还不够?他到底也还是我们五条家的人,还是嫡子,虐待虐待也就算了,家族里的人也都默许了的,要真是玩得太大闹出了人命,怕是不好交代。”年纪最大的少年今年刚满十六岁,到底是要成熟一些,听到这样的话顿时不赞同地摇头。 “呸!还嫡子呢!没继承六眼和无下限术式也就算了,可他连一点咒力都没有,连分家里咒力最微末的人都比他强,这算是哪门子的嫡子?” “就是就是,明明就是个废物,却沾着悟少爷的光享受了这么些年的家族供奉,如今不正该好好还回来?” “他这条命本来就是五条家给他的,要我说,这种废物就应该在刚出生时就被溺死。家族白养了他这么些年,便是真一不小心玩死了,那也是他命中注定!” 明明不过只是一群孩子罢了,说出口的话语却竟是如此恶毒。 这是一场发生在五条灵面前的讨论,可五条灵却并没有丝毫反应——他已经昏了过去。 整整五天的虐待,又几乎未曾如何进过吃食,便是成年人也定然承受不住,又何况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我说,我有个绝妙的主意。一个不会让他死,却会让他比死还难受的主意。” 一群人中,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忽然开口。 “什么?”“是什么?” 一群孩子顿时便兴奋了起来。 十二三岁的少年环视一圈周围的伙伴,最终视线定格在了五条灵的身上,漆黑的瞳孔里面翻涌着浓墨一般的黑暗。 “下药。” “下药?” 一群年纪小些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并没有察觉出其中的深意。 下什么药?毒药吗?可那不还是会死人吗?如果不是的话,难道是泻药?这种东西早先五条灵还在五条悟身边时他们就已经做过了好几次,五条灵灵敏的鼻子每次都能够将其辨别出来,根本就没有用啊! 这算是什么绝妙的主意? 唯有一旁年纪最大的那个十六岁少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变了脸色。 “啊,你们放心,是无色无味,保他吃下去能让我们看场好戏的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