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经典小说 - 血夜凤凰在线阅读 - 第54节

第54节

    “小蒋?小蒋!”站道她床边,叫到第二声的时候方榕不由提高了声音。

    “榕哥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提高的声音敲碎了那陌生的沉默和冰冷,也好像拉回了熟悉的小蒋,缓缓的合上眼帘,声音中透着百般倦意和虚弱的小蒋总算开口了。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办?”方榕刚刚松了口气的心里又是一愣。

    “我是问榕哥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依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的小蒋再一次缓缓的低声问道。

    “以后准备怎么办?”慢慢地重复着这句话,方榕竟一下子呆住了。

    是啊,自己以后准备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告诉她,自己已经决定在韩家寨的水井打好之后就再次悄然远走天涯?就这么告诉她自己除了原把重新买回来的书店送给她之外,临走之前还想给她留笔钱?

    一时间,望着面前蜷缩在被褥里的小蒋那张惨白的脸,那张并没有睁开眼睛的脸,方榕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这些打算一句都说不出口。

    原本,因为根本没预料到小蒋她们的这件事能被黄毛这么轻松解决,加之前几天关于此事的前景相当的绝望,所以方榕和罗发荣他们根本就没仔细想如果事情能够和平解决以后,具体要怎么办。

    随后便有了黄毛这个意外之喜,方榕也在松了口气之后,急着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搞定,所以就根本没多想。本来在把和解书交到达叔手里后,来医院的路上还有功夫仔细琢磨往后的事,可没想到跟达叔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却一下子让他的感觉到了一种莫名,但非常强烈的危险的感觉。

    所以在来的路上,他除了暗自琢磨那两人中,那个明显用异能带给自己压力的男人和那只看了自己一眼,也奇怪的带给自己非常危险感觉的女人究竟是何来路,为什么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强烈的危险感外,内心也在本能和习惯的驱使下,做出了个非常仓促的决定,一等韩家寨那边打井的事有了圆满的结果,立刻再次悄悄地选择离开。

    当然选择惯有的方式离开,并不是说方榕就根本丢开了小蒋,赵三,还有小林,罗发荣等他们这些人的事情不管,在极端的不安和危险感的压迫下,方榕还是大致尽自己的能力想了些必要的办法,可是当真的一到小蒋问起,方榕才知道在路上自己想的那些办法是多么的自私和自以为是。

    起码,眼下面对着闭着眼的小蒋,方榕就发现自己原有的那些想法一句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这次这两个男女会带给自己这么强烈的危险感 ?难道自己是在害怕? 这几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是那天清晨自己还告诉过自己,以后再面对什么都不再躲避么?为何自己眼下又会选择了这么自私的逃避 ?”

    忽然之间,方榕的心一下子陷入混乱之中,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榕哥很快会离开聊城,是吧?”

    等了半天不见方榕回答,小蒋轻轻睁开自己闭上的眼帘,望着面前头上冷汗直冒,双眼中再没了聚焦的方榕,心里忽然一软,就在眼眶里忽然再次滚出的泪水中低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方榕闻声浑身一震,刚说了个我字,就又被泪流满面的小蒋低声打断了:“不用解释了榕哥,这几天我躺在这里仔细想过,离开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这三年多来,我心底里一直有声音在告诉我,总会有这么一天,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在这个时候来临。”

    说到这里,泪流满面的小蒋停住轻喘了几口气,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憔悴到令人不忍的微笑,拦住了正要开口说话的方榕:“榕哥,你知道么?就在刚才,就在小林昏倒的那会,我心里突然十分恨你,恨你的逃避,恨你的懦弱,都恨到有些厌恶了。可是现在,看着我面前的榕哥,我忽然又知道,我错了。

    虽然我的榕哥在这几年里,给很多人的印象是善良到有些懦弱,和善的有些怕事,可我知道,在我心里,我的榕哥一直是个真正有情有义的男人,他要离开,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过去,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决不是懦弱的逃避。

    知道么榕哥?从榕哥你这次出门回来,在韩家寨的山顶告诉我那些事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知道榕哥你要走了,所以现在榕哥要走,是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根本不是因为眼下这点事而走的,我为什么要恨榕哥呢?

    现在的我,除了不舍之外,应该高兴才对,因为榕哥没把我当外人,不但告诉了我他的往事,就连现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想骗我,我为什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为什么要恨榕哥呢 ?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一口气就在越发汹涌奔流的泪水里,小蒋就在始终挂在脸上的那抹苍白憔悴到令人心碎的笑容中,说完她这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方榕倾诉的番话,这才重新闭上眼,急促的喘息起来。

    面对着说出了这番话的小蒋,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深陷的脸颊和明显发枯的零乱长发,方榕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他除了心头百味纷呈,双眼发涩鼻子发酸全身颤抖之外,还能做什么?

    “榕哥,我想睡觉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房间内铁一般的沉默最后还是被依然闭着眼的小蒋倍感虚弱的声音打破。

    无声的抹着面上缓缓滑下的那些早已经冰凉了的泪水,方榕悄悄的退出了再无任何声息的病房。

    特护病房之外,得到达叔通知的值班的警员已经撤走,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昏黄的廊灯静静挥洒着光辉。

    方榕自己也不知道在病房门口站了多久,直到发木发涨的脑海除了烟瘾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需求之后,他才慢慢地挪出了医院的大门。

    “难道自己真的太过懦弱了么?”

    站在医院门口,直到点燃身上的最后一颗烟,方榕已经麻木掉了的脑海里还在不停问着自己这个已经在心里问过自己千百次的问题。

    就在他长久的仰天暗问到连脖子都开始酸痛不已的时候,他脸上的肤色又开始在朦胧的夜幕下缓缓浮现出了桃花一样艳丽的颜色,只是这次,已经被小蒋那番话震撼不已的方榕自己并没有发觉。

    与此同时,在群山之中的韩家寨里,狂抽着烟的罗发荣也站在自己的客房门后,焦躁的再次整理着已经在他脑海中同样盘旋了无数次的说辞,咬牙切齿的等待着对面西厢门口像个泥塑的门神一般站着的张振离去。

    自中午技巧的从半醉的黄毛口中探听出关于赵三的往事后,大喜若狂的他用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立马奔回韩家寨后,又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天都完全黑了,可是他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的见到住在西厢里的赵三,因为张振那个混蛋就守在西厢的门口,一直都不肯走开。

    躲在自己的门后,这两个多小时里,罗发荣已经百十次的在心里暗骂过自己在半路上的歇息。要是能早来一个小时,那个混蛋肯定正在吃饭,绝对不会碍到自己的好事。可自己却偏偏硬是在来的半路上歪在山路边多休息了几次,来晚了一个多小时,不但没能吃上饭,就连平时招呼自己,相对好说话点的韩二都没能见到,连院门都是张振那混蛋给开的。

    结果自然是那家伙一看到自己回来了,屁都没给自己放一个,楞是像早知道自己目的一样,黑着脸过去就像根木头一般的守在了那边,倒好像以往是自己欠了他的什么似得。

    正屋的韩老太爷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没有露面。

    说实在的,罗发荣打心眼里也没指望那神秘的老头会出来招呼自己,可他也实在放不下自己的脸去求张振放自己进去,再换任何人守在那里,罗发荣都会想办法去沟通或者说服,但是对张振,他绝对不会。尽管在方榕的面前,两个人还能勉强保持住相处时的大致和平,但深心里,两人都明白绝对无法在私底下善意的相处。起码,在罗发荣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两个多小时,他只有躲在自己的房门后,借着门缝悄悄地观察着对面的动静,等待着张振会去解手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离开一下的机会,他相信,这样的机会绝对会有的,难不成那混蛋会整夜都守在那里?

    所以他也铁了心,咬紧牙关准备等下去。因为这机会已经严重的牵扯到了他后半身的钱途!

    而此刻方榕的头在胸口传来灼疼感的时候也毫无预兆的痛了起来。

    就像脑袋深处里有一把搅刀忽然转起来了一样的疼,才不过短短几秒,方榕全身的衣服就被冒出的冷汗湿透了。

    拼命的抱着头,咬紧牙关开始在夜色里狂奔,就算是漆黑的夜里,他也不想有人看到他现在的凄惨样子。

    这在他是一种坚持,一种在十年的艰难痛苦的暗域里让他支撑下去的坚持。头疼的像要炸了,紧闭着的眼帘前有无数的金星在飞舞,脑海深处,那撕心裂肺的阵痛伴随着一股股盘旋而来的眩晕,一点一点的把他的意识往深不可测的漆黑深渊里拖去。

    全身在剧烈的颤抖,眉心深处一直被封印着的那抹阴冷又开始在那里翻腾,身上五凤印已经在明显的灼热里开始有规律的涨缩,而胸前的那块朱雀镜此时已经变得就像是块烙铁,深深的嵌入胸口,与五凤印一起越来越快的涨缩着,不停的散发出一股股guntang的热流从胸前往眉心电射,每一次热流和眉心处阴冷的交击,都伴随着脑海深处那把巨大搅刀更疯狂的旋转,疼!

    狂奔起来的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就像一抹散发着微微红芒的光影一样,激电一般的在无数人面前一闪而过,随之又消失在夜色暗影之中,转眼不见。

    “哐!”

    一声沉闷的巨响之中,跑回自己老巢的方榕连门都来不及开,直接撞门而入,随即反手胳膊向后一扬,就用已经带着明显红芒的右手将此时才反弹而回的房门拍上,奇怪的,撞坏了门锁的房门紧紧的合上了。

    粗重的喘息着,灯也不开,就在满屋子朦朦胧胧的诡异红光里,满脸桃红色的方榕睁开已经变成血红的双眸,就在眼眸中的血色稍稍一凝的瞬间,忽然变得似乎柔若无骨的双手幻化成无数奇异古怪的姿势,迅捷无比的按照某一种顺序,重重拍点在了他自己全身的xue位,沉闷急促的拍点声伴随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在满室愈见明显的红芒中,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又邪恶的味道。

    恍若幻影般挥舞闪现的指掌在朦胧的红芒明灭的暗影中留下了一道道赤红的光影,就像无数支烟头在暗夜中快速的滑动一般。随着光影明灭速度的加快,乍现乍隐的赤红色指掌就像灵动无比的飞蛇,转眼就以违背常理的速度和姿势点完了全身的xue道,就在最后重重一声重新合掌的掌缘反砍在天灵盖的沉闷响声中,穿在方榕身体上的衣服忽然化成片片布条向四周爆裂而去。

    血一般赤红的光芒也随着衣服爆裂的同时让房间内猛然一亮,光芒闪动,光源之中**裸的方榕双眼血光闪烁,满身五凤缠体,红光流转,就像一座来自九幽的魔神一般,就在房间的虚空之中,缓慢无比的闭眼,合掌,盘膝,在茶几的上空变成了一座雕像。

    宛若野兽一般粗重的喘息声逐渐被深长绵无的呼吸代替,满室大放的赤红色光芒也随着呼吸的逐渐绵长虚无而趋于黯淡,静静漂浮在三尺左右虚空中的身躯也在愈见黯淡的光影中缓缓下落。不多时,敛去光影的房间内逐渐逐渐恢复原有的漆黑和寂静,直至再没有任何的声息。

    房间内安静了,可是拉着窗帘的窗户外,却一直没有平静。就在房间内方榕衣服爆裂,身上赤红色的光芒大涨之时,飞舞在聊城夏日夜空的所有飞蛾,蚊子,苍蝇以及蝙蝠,就像接到了冥冥中绝对不能违抗的命令一般,成群成片的往方榕房间的窗户飞来,前仆后继的撞死在窗户的玻璃之上,而此刻,原本易碎的窗户却好像变成了铜墙铁壁,怎么撞都没有碎去。

    那一刻,所有身在聊城的修行者和一些天生的敏感者,都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和颤栗,就连聊城内所有的狗,都从那一刻停住了吠声和行动,静悄悄的跑回到自己的狗窝蜷缩了起来。

    重新打开的一包烟也已经抽掉了一半,罗发荣又耐着快要抓狂了的性子等了近一个小时,机会终于来了。

    他看到泥塑一般的一直站在那里的张振忽然有动静了,他先是犹豫着左右盼顾了一会,随后又慢慢地左右踱了几步,终于转身往东南角的厕所去了。

    强忍着剧烈的心跳,罗发荣动也不动的眼瞅着厕所简陋的木门终于在吱呀一声里关上,于是他顺手甩掉烟头,拉开门,箭一般的动了。

    “哐!”又是一声大响中,西厢的门被猛地撞开,灯影下就见刀光一闪,翻身坐起的赵三已经将刀挥到了来人的脖根之上。

    “三哥不要!”罗发荣及时的惊叫救了他一命,赵三手中恍若电闪一般的利刃悬悬的停在了他喉结的凸起之上。

    “你是谁?”

    还没等罗发荣从喉头前冰凉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他耳边就传来赵三暗哑的询问声。

    “三哥你好,我是罗发荣,小方的朋友!”罗发荣高声回答出口,神智这才从刚才刀光下的恐惧中回醒了过来。

    “罗发荣?小方的朋友?”罗发荣发现驾在喉头的利刃并没有消失,面前这个按自己推测,就是黄毛口中大名鼎鼎的血狼赵三的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将眼光投向了自己身后。

    他心里一动,可又不敢转身,果然,没出他所料,身后传来了张振低沉的语声:“方榕的拳赛经济人,一个十足的杂碎!”

    罗发荣一听这话,心里那个气啊,立马就想扭头骂回去,可是喉头的冰凉并未消失,他只好把满肚子的怒气压在心里,勉强在自己已经发黑的脸上挤出了个笑容:“三哥,可以拿开刀了么?”

    赵三看着面前这两个好似仇人一般的方榕朋友,嘴角微微一笑,在轻轻摇头的空里将手中的利刃变魔术一般的藏起,这才抹去头上的虚汗苦笑着说道:“小方的朋友都怎么这么喜欢撞门而入?罗先生你好,我是聊城赵三。”

    “三哥你好,我叫罗发荣,方榕的朋友,也是他以前的经纪人。久仰三哥的大名,幸会!幸会!”看到长刀在赵三手中一现即没,已经神魂归窍的罗发荣眼眸深处一亮,“果然又是高手!”

    心里尽管这么想着,可脸上的笑容和身体的动作,却忠实的执行着他早已经在心里默练了千百次的动作,含笑、抱拳,鞠身见礼,一丝不错的表现出了他的诚意和风度。

    “你鬼鬼祟祟的偷跑进来想要干吗?出去!”还没等重新抱拳的赵三说话呢,罗发荣就觉得自己肩膀一痛,被一只像铁钳一般的大手捏住了肩头往后拖去。

    “张振你这个死反骨给我放手,他妈的你给我放手!”被张振的粗鲁彻底激怒了的罗发荣一下子火上脑顶,疯了一般的涨红着脸挣扎着叫骂了起来。

    “这算干什么?放手!”

    就在赵三还没来得及出声缓颊,张振也正准备发力将罗发荣摔出房间的关头,一把略带不悦的苍老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即张振就发现自己擒住罗发荣肩头的胳膊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紧接着胳膊一麻,罗发荣便挣脱了出去。

    “韩老 ?吴老也过来了?”没等心里一惊挥拳反击的张振扭头,坐在土炕上的赵三面上一红,抱拳抢先发话了。

    “韩老?”等张振想明白这个韩老是谁的时候,他挂着风声击出的拳头已经碰到了一个绵软的物体。

    “这下遭了!”

    就在张振和醒悟的众人心里一慌,赵三脸色一变的瞬间,“啪!”轻轻一声皮rou交击的轻响从张振的拳头和韩远山伸出的手掌之间传来,紧接着西厢里又响起来韩远山苍老的声音:“为何这般冲动?”

    不能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瞅着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单掌接了自己一拳的清瘦老人,张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那可是自己全力击出的一拳啊,他是怎么接下来的? 他呆住了。

    屋内其余的人可没他这个惊讶,赵三和王小明就不用说了,能轻易的接下张振的一拳对别人来说可能会让人觉得惊奇,但对他们两个自小就听多了面前这老人神秘莫测的无数传说的人来说,并不足为怪,刚才吃惊,只是因为事发突然,没想起这些而已。

    而对于罗发荣,自从在接吴冷泉回来的路上,亲眼见到和降头师斗法的韩二以后,早就在心里肯定了这位老太爷绝非一般人,不然在谁面前都不曾低过头的方榕就不会对他那么尊敬和有礼,那个在自己心里被暗许为怪人的独眼客吴冷泉也不会悄然跟在他身后来了。

    说来好玩,这次跟着方榕在聊城内奔波了这几天,尽管想办的事情罗发荣没能办成,可是这几天和聊城官员们的接触,却让他对聊城的民风民俗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除了官面上那些到了那里都大致相同的繁文缛节以外,他发现几乎被围在群山中的聊城,竟真的近乎完整的保留了眼下被大多地方都抛弃了的那些古老传统和礼节,特别是在接人待物的方面,遵守的更是严谨。

    就连中午刚刚一起喝过酒的黄毛,这种在街头浪荡,本该对世间的礼法根本不放在眼里的痞子,竟然也能在半醉的情况下,对他撞上的陌生老人嘟囔着说对不起。

    记得当时罗发荣对黄毛的举动很是吃惊,询问之后,才知道这全是风俗和赵三的要求所致,他们这些出来的混的,要是和青壮年人滋事了,就算没什么道理,自己也觉得是小事一件,赵三他们也不会多管,可是如果欺负老弱妇孺了,不但会在自己的混混群里没面子,而且如果让赵三他们知道了的话,铁定会被揍的像个猪头。

    总之,聊城这地方的大多人对传统的礼仪实在是很讲究,该站在前面的人绝对不会跟在别人后面,而今罗发荣就亲眼看到吴冷泉是跟在韩老后面的。

    这些东西在他脑海里电闪而过,不过眨眼的功夫,罗发荣就想好了自己的说辞:“韩老好,吴老好!我们刚才是略为有些误会,还请多多原谅。”

    这时,坐在土炕上略有点尴尬的赵三也抱拳说话了:“韩老,不好意思,惊动你老人家了。”

    韩远山微微冲赵三点了点头,这才把目光投向了罗发荣:“罗先生你不是陪着方榕下去办事了么 ? 怎么回来了?”

    “韩老,书店已经被我们给买回来了,小蒋和小林她们也没事了,现在小方正在医院陪她们养伤,所以我赶紧回来给韩老和三哥你们说一声,让你们不要太担心了。”罗发荣心里斟酌着,掐头去尾的将自己偷偷跑回来的真实目的掩盖了起来。

    “书店?”

    “莲姐?莲姐她怎么了?”

    “杨冰,你又要一个人去那里?”

    聊城警局内顶层的走廊中,蹑手蹑脚刚准备开溜的杨冰被他的组长孟胜蓝用声音和视线给逮住了。

    “怎么?孟组长也要上厕所?”杨冰心里一烦,这大名鼎鼎的警界之花还真是有够难缠的。这几天不但把他秘密调查出的一切成果全都微笑着掠夺了过去,而且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她这是来办案的还是来办自己的啊 ?

    “厕所好像在那边,以你的精明,不该犯这么幼稚的错误的哦!”占了上风的女组长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只管用她那双锐利的有些过分的双眼紧盯着他,不肯稍离。

    “难道她也感应到什么了?”杨冰刚要在说出自己已经盘算好了的话,忽然心里就是一动。

    自从那晚上,两人难得的进行沟通之后,双方的注意力都不能避免的被吸引到了聊城,和杨冰惯于隐于黑暗中的秘密调查不同,孟胜蓝的调查则完全是传统意义上惯用的那种发动一起广大群众的手法,还别说,这手法也有它独特的效果,因为天底下,人世间,大部分的事只要是人干的,就可能会有人听到看到,各种各样看似毫不关联的各路消息一点一滴的会聚到一起之后,再被足够高明的有心人抽丝剥茧的花功夫去滤清的话,往往就会逐渐形成一张脉络隐现的大网。

    在两人相互沟通过彼此得来的消息后,又经过专案组抽调上来的十几位专业协查人员的分工侦察和推理,近来连串怪事血案矛头全都指向了聊城,消失了近一个月的血狼赵三就成了这些案件最大的嫌犯,要不是杨冰和孟胜蓝仔细的研究过赵三的生平档案,对他就是血夜凤凰的推测抱有严重怀疑的话,通缉赵三的通缉令估计就早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发出了。

    身为高级警务人员,凭着身后政府的庞大能力,尽管还有不少细节还不能确定,但连串血案的起因也很快就被孟胜蓝和杨冰大致上推测和查证了出来, 因为长久以来,尽管很多人对四海、长风这个两个有名的企业集团的内幕并不了解,但他们作为国内势力较大的帮会社团,其发展和崛起的大概情况并没有逃逸在相关部门的监控之外。

    就像有光明就会有黑暗一样,在这世上大多的国家之内,总会有那么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存在,就像阳光底下一样会有阴影一样,这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要想完全封杀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在很多时候,只要它大致不会完全超越出自己的控制范围阳光也会默许一些阴影的存在。

    四海、长风乃至聊城赵三崛起和存在,大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世上的事,谁都知道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意外总是在始料不及的时候发生,这也是无数人或者势力倒下或者崛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