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的交代
雇主的交代
女人浑身酒气,醉醺醺地抬起头,妆容浓烈,双眸细长,和贺杭对视的时候,眼中闪过惊艳。 “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房间了……”她后退半步,看了看头顶的门牌号,凹凸有致的身躯摇摇晃晃,不急着离开,反而柔若无骨地贴了过来,“我好渴,能进去喝杯水吗?” 意识到她不是沈黛,贺杭脸色变冷,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拒绝:“不方便。” 女人微撅红唇,娇俏的神态和沈黛也有几分相像。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她伸出镶满碎钻的手,摸向贺杭的衬衣,声音娇嗲,带着调情的意味,“放我进去坐坐,又不会少块rou。” “难道——你怕我吃了你吗?”她笑声如银铃,见他避如蛇蝎地往后闪躲,白嫩的手僵在半空,勾引的戏码演不下去。 贺杭对沈黛以外的女人都没有兴趣,甚至觉得她身上的香水气味太过浓烈,隐隐作呕。 他握住门把手,打算把她关在门外。 女人敏锐地察觉到贺杭的意图,想起雇主的交代,连忙站直身子,从手包里摸出精致的烟盒,拣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 贺杭发现她抽的烟和沈黛喜欢的是同一个牌子,心中微动。 “要来一支吗?”女人慵懒地朝贺杭的方向推出半根烟,不再强求肢体接触。 贺杭怀着对沈黛的深切思念,破天荒地接过,用修长漂亮的手指夹着,点燃之后,生疏地抽了一口。 淡淡的烟草气味钻进身体,清苦中带着点儿水蜜桃的甘甜,缠缠绵绵地将贺杭浸透。 他忘记自己对抽烟行为的抵触,回忆着和沈黛耳鬓厮磨的甜蜜过往,想象她还在身边,近乎贪婪地连吸好几口,呛得低低咳嗽起来。 他忽然感到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女人眼疾手快地扶住贺杭,见目标已经中招,勾起红唇,挪动身形挡住他的表情,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走廊的摄像头,“脸色好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快步走进屋里,反手锁上房门。 贺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人推到床上,衬衣的纽扣一颗一颗脱离扣眼。 柔软又滑腻的手在胸膛上滑动,像一条身带剧毒的蛇。 女人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红唇凑到脸上的时候,一股香风钻进鼻腔。 贺杭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惨白着脸昂起头颅,把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的轻食全部吐在她身上。 女人尖叫着滚下床,冲进洗手间清洗秽物,过了足有七八分钟,才将弄脏的红裙子装进纸袋,穿着贺杭的外套走过来。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俊美男人,虽然色心不减,却难以忍受空气中弥漫的酸臭气味,咬了咬牙,把手机里拍好的双人亲密照片发给雇主,收下丰厚的尾款,大摇大摆地离开房间。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贺杭才被满面惊慌的陈静云叫醒。 他踉踉跄跄地扑到马桶前,吐得只剩胆汁,方才虚弱地坐在沙发上,说出昨天晚上的遭遇。 他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为了名誉着想,不敢报警,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陈姐,我要给黛黛打电话……我要给黛黛打电话……” 陈静云见他刚刚好转的精神状况再度恶化,颇为自责:“是我太大意了,你先好好休息,准备晚上的演奏会。黛黛那边,我去联系,看看她能不能飞过来陪你。” 她摸不透那个女人的用意,只能往好的方向猜测:“也不知道对方是图钱,还是图人。你说她好像拍照片了对吗?我建议,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她会不会主动联系你,提出交易。” 她打电话请来私人医生,给贺杭做全套的身体检查,马不停蹄地进行下一步动作:“我去调一下监控,找找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贺杭无力地点点头,吃过医生开的药,胸腔中盘旋的滞涩感减少了些,再度昏睡过去。 然而,陈静云去晚一步,酒店的监控已经被人调走。 短短半个小时之后,剪辑过的视频和几张劲爆床照出现在社交网站上,毫无悬念地飘上热搜。 贺杭是年轻一代钢琴家中的佼佼者,又以清冷人设出圈,备受好评,这样的丑闻无异于重磅炸弹。 没人在意视频和照片中,他的表情有多不自然,动作有多僵硬,曝光的日子又正好是星期五,百无聊赖的人们和媒体从业者带着饱满的热情投入到这场狂欢中,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有人认为这是一场金钱交易,由于女人在房间中停留的时间不长,贺杭的性能力也沦为谈资。 有人把女人当成贺杭的神秘女友,扒出过去在演出后台偷拍的照片,将失焦的沈黛侧颜进一步放大,对比二者的相似度,甚至开始人rou沈黛的真实身份。 还有人觉得,这是娱乐圈常见的睡粉行为,贺杭表里不一,毫无底线,还在公共场所抽烟,根本不配当什么优质偶像。 顾续明深谙人性,明白只要往污水沟里扔一颗种子,在邪恶和贪婪的滋养下,它很快就会长成参天大树,结出苦涩的果实。 而他只需要拖住沈黛,等待事态进一步扩大。 果不其然,到了这一天的下午,越来越多的“内幕消息”爆出,无数路人被真假难辨、极具噱头的话题吸引,加入讨论,社交网站的服务器一度瘫痪。 人们喜欢造神,也喜欢毁灭神。 后援会的粉丝大规模脱粉,也有一部分忠实粉丝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焦灼地等待贺杭的回应。 陈静云顾不上联系沈黛,迅速做出反应,带着贺杭在辖区派出所立案,请求公安机关介入,与此同时,以经纪公司的名义发布声明,说明前因后果,义正辞严地谴责所有造谣行为。 可不管怎样,贺杭主动索要香烟的举动是不争的事实,做为并不完美的受害人,他获得的同情十分有限。 当晚,贺杭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重压,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全国巡演的第一场演出。 许多粉丝闹着退票,咒骂的声音盖过支持声响彻云霄,还有一名身形壮硕的男性粉丝突破安保人员的警戒线,将满满一桶墨汁泼到贺杭身上。 贺杭从钢琴凳上站起,不知所措地看着被墨水完全染黑的白衬衣。 那些腥臭的液体顺着身体“滴滴答答”往下流,冰冷刺骨。 他抬起双手,恍惚间觉得上面沾的不是浓墨,而是刺目的鲜血。 二十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本来光明灿烂的前途变得黯淡,后面等着的还有好几家合作商的天价赔偿金。 短短一日,他从天上跌进深渊。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沈黛愿意相信他的清白吗?她会像以前一样,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吗? 他对名利并无执念,对金钱也没什么欲望。 只要沈黛还在,这些打击,并不至于伤筋动骨。 他不害怕。 贺杭浑身颤抖着,后背被冷汗湿透,在陈静云和几个保镖的保护下,步履匆匆地走向后台,竭力压下心中的惶恐,无声重复着这句话。 他不害怕。 可沈黛始终没接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