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心脏
黑色的心脏
“你瞪我干什么?”沈黛抚摸着顾续明受伤的手臂,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陷进皮rou,把创口撕扯得更加严重,“我说错了吗?” 黏腻的鲜血浸没了她的指尖,她不觉恶心,只觉轻快。 “不过,你也别不高兴,你爱的也不是真正的我啊。”她拆穿他虚伪自私的真面目,“你爱的是想象中的沈黛,是对外端庄得体、对你言听计从的傀儡,是你花了六年时间营造出的幻象。” “从地下室逃出来的这段日子,我仔细想过,与其说你爱的是我,不如说是你自己,你就是个狂妄自大、眼高于顶的自恋狂。” 她跳出情情爱爱的迷障,从另一个角度审视顾续明,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看不起任何人,根本不知道尊重是什么,只想变本加厉地蹂躏她、控制她、摆布她,把她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收藏品。 他根本不认同普世遵循的价值观,也没有良知,像一只披着人皮的孤狼,狡猾地隐匿于人群中。 而她不幸成为他垂涎欲滴的猎物。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顾续明下意识否认沈黛的指控,面对内心的真实感受时,表情变得有些慌乱,“最开始,或许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可是……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变得比贺杭还要了解你,我沉迷于追逐你、探索你的过程,被你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黛黛,只有你能看透我。我确实很自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贺杭那样的绣花枕头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可你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把黑色的心脏捧在手里献给她的时候,他也觉得害怕,却强行克制着内心的不安,狂热地倾诉爱意,“我为了你连脸都变了个样,还不够证明我爱你吗?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真实的我,我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演一辈子的绅士,这样还不能得到你的谅解吗?” 在漫长的等待和筹谋中,感情逐渐发生质变。 然而,他察觉得太晚。 她遍体鳞伤,已经不肯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能。”沈黛无情地摇摇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与仇恨,“你永远无法理解,你对我带来的伤害。换成别的女人,说不定早在六年前就撑不下去,选择放纵或者轻生,也有可能在被你囚禁的过程中,变疯变傻,一尸两命。不错,我心智坚韧,侥幸撑了过来,但这不能成为宽恕你的理由。” “续明,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不亲自体验一回,不可能与我共情。”她听见敲门声,出声示意贺杭进来,拧开医用酒精的瓶盖,上刑似的浇在顾续明鲜血淋漓的伤处。 顾续明压抑地叫了一声,弓起腰身,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疼得满头都是冷汗。 “续明,我承认,你刚才说的话很动听,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我,应该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吧?”沈黛忙活了大半夜,精神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这会儿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倦意,“你要赶快好起来,学习如何当一条好狗,逗主人开心。” 不等顾续明回答,她便不耐烦地对贺杭招了招手,示意他把口球绑回去。 阮飞双跟田阿婆签好转让协议,正式租下这家客栈,沈黛出了一半的钱,成为股东,和她一起打理日常琐事。 阮飞双无条件支持沈黛的决定,不仅没有劝说她放走顾续明,还大行方便之门,以装修的名义把旁边几间房空出来,偶尔有住客询问半夜响起的噪音,便用“养了条恶狗”的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沈黛驯化顾续明的计划,推进得并不顺利。 顾续明骨子里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又习惯掌控主导权,不肯毫无尊严地讨好沈黛,沦为她的玩物。 她下达的指令,他充耳不闻,皮rou层面的疼痛,他咬牙忍受,连哼都不哼一声。 这晚,沈黛用顾续明的手机处理好顾氏集团的事,做出他在外地谈重要合作的假象,鞋尖轻点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她盯着拴在角落、赤着上半身的高大男人,命令道:“爬过来。” 顾续明微拧着眉头,沉默许久,像一头优雅的猎豹一样,四肢并用,懒散地挪到她面前。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冒犯地盯着她锁骨附近的吻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镶着碎钻的银色缎面高跟鞋踩到顾续明的脸上,沈黛微微用力,把他往后推了推,道:“舔干净。” 顾续明装作没有听见这个羞辱性的指令,毫无反应。 沈黛有限的耐心消耗殆尽,对站在身后的贺杭道:“阿杭,从明天开始,饿他三天。” 贺杭望着她闪闪发光的鞋面,出了几秒的神,回答道:“好。” 顾续明并不把这种程度的惩罚当回事,耸了耸肩膀,转身回到角落。 他的一日三餐由贺杭送进来,每一回都咸到发苦,也不知道贺杭在里面加了多少盐,不吃还能少受点儿罪。 最令顾续明痛苦的,还是沈黛和贺杭上床的时候。 贺杭越来越懂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把脸上的伤养好之后,又主动剃光私处的毛发,绞尽脑汁哄沈黛开心。 有顾续明在场,沈黛总是格外动情,每一句话都像尖刀,直直地戳进他的心里。 她夸贺杭有服务意识,夸他体贴,夸他厉害,频繁拉踩顾续明,听得人火冒三丈。 今天,贺杭一反常态地跪在床尾,捧着沈黛白白嫩嫩的脚,眼神热烈:“黛黛,你的脚长得真漂亮,能让我亲亲吗?” 顾续明本来像鸵鸟似的将面孔朝向墙角,闻言额角青筋一跳。 这是明晃晃的献媚! 贺杭在告诉沈黛,顾续明不愿意做的,他乐意之至。 沈黛被贺杭取悦,桃花眼弯了弯,笑道:“好啊。” 贺杭的洁癖暂时消失,从沈黛的脚踝亲到脚背,脚背舔到脚趾,连脚底都没放过。 沈黛痒得咯咯直笑,夸道:“阿杭好乖,养你比养狗强太多了。” 杂物间不适合居住,沈黛通常是不留在这里过夜的。 她和贺杭闹过一回,喘着气拍了拍他的脸:“好了,我们回房吧。” 贺杭穿衣服的时候,故意把后背朝向顾续明。 白皙的脊背上,两块肩胛骨如振翅欲飞的蝴蝶,脆弱又漂亮,中线附近布满鲜红的抓痕,都是沈黛在极度愉悦的状态下留下来的。 他把这当做闪亮的勋章,向情敌炫耀。 看似毫无弱点的顾续明,在这样幼稚的刺激下,脸上竟然浮现出鲜明的痛苦。 贺杭定定地看着他,在这一瞬间奇异地理解了他的感受。 可他并不同情对方。 伤害过沈黛,就该承担相应的代价,他和他都逃不掉。 顾续明等贺杭离开,嘶哑着喉咙叫住沈黛:“你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沈黛讥诮地道:“也不能算原谅吧,你们俩都是垃圾。不过,他是可回收垃圾,而你是有害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