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其实我一直是在透支情绪去付出爱意对待家人，等待回报。

    小孩子都是这样吧，毕竟一开始没有收到爱意。大家又都说家人是会爱的，可他们说的太宽泛，好像家人无论怎样都是“爱”的，唯独对付出要求很多，很具体，很详细。

    仿佛在不被爱的家庭里是个可以换取爱的“公式”，是一些路径和理由。

    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听到这些呢？真的吗。

    想一想是因为他们是“爸爸”，是“mama”，是“奶奶”，所以不再是小孩子了。是“你就得听我的”，是“没妈的孩子像颗草”，是“常回家看看”。

    但是呢，他们觉得的大概是，“她还没有崩溃”，还可以压榨，这才哪到哪，自杀又算得了什么，比他们的面子低百万倍，以致于真的看不到它。

    他们真的不在乎啊，哪怕是“你居然还没有崩溃”的大姑，也并不在乎。

    唯独不希望我死的meimei，也经常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明明每次我跟她说我的悲伤她都很不高兴，我是她羡慕的对象，唯独不该有悲伤，不配有悲伤。她不愿意了解我，也不能了解我。她会骂我对伤害我的人太过宽容，太过博爱，像是鄙夷，是高度的证明，是对伤害她的人的浅浅反抗，但她也会当他们的走狗，当她的猴子，说“他们唯独能谴责你的是你还在花他们钱”。让我放弃金钱，去寻求他们的认同。

    她不知道他们的认同不重要，不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充其量对奶奶有些幼时的幻想，和幼时更大的恐惧。

    我从不和他们分享我的痛苦，因为我说过，我说过我的欢乐，她看起来像是鄙夷，鄙夷我和她分享生活中太小太小的事，就像小小的我分享小小的事情，她可以高高在上鄙夷这一切。她会驳斥我说的话，哪怕在不知道是我的情况下高兴地向我分享网上QQ空间里有人说至理名言，而小时候的我和她说话会被大吼着闭嘴。她认同我说的话，只是不认同我说的话。

    至于他和他，说实话不重要，我一直知道他们不爱我，但也并不在乎，就像空气里两坨淡淡的黑雾，偶尔会被熏到，但不接触就不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该付出代价，并不意味着黑雾造成的伤害就此消散。

    男的很奇怪，他们说“那你就跑啊”，好像我们不会举起武器对付他们一样，哪有一个人打另一个人不会打回去的道理。

    而他们好像把跑当做至理名言，最终最极致的方案，第二是找警察。

    我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别人体会到的东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二十几年里，我都是靠着感受这份幸福度过的。

    所以我很喜欢别人快乐。

    直到有人跟我说，她更想要成为拥有快乐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呢？

    是的，为什么不呢？

    尽管不知道怎么去做，确实是半点思路也没有，但我有了一个新的方向。

    也确实曲折而切实地实现了。

    我很感谢她，即使她撒谎让我很生气也不改这份感谢。

    就像萤火虫的光，微小的，而让人喜悦的，就像草地上的星星一样的，人间的光芒。

    而不像白炽灯一样冰冷，温暖而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