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芥川的开苞礼（上）：与精神体一同被开发、罗生门百种玩法

    现实永远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

    纵使黑川介早有预计，还是对着里面的状况沉默不语了好一阵子。

    他毕竟是第一次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还一上来就玩了票大的，直接挑选了堪称地狱恶犬级别的人物副本，自然没什么山清水秀之类的风景可欣赏。

    这地方称之为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因为有了「书灵」这样堪称bug一样的身份，所以他不用去系统商城查询有关芥川龙之介的过往经历，就能够第一时间辨别出眼前显现的地带正是横滨有名的贫民窟。

    亦是对方生长的环境。

    那仿佛是被繁华都市所抛弃的世界一样，充满了腐朽没落的气息，若是被不知情的外来者闯入，恐怕会误认为自己来到了精神文明匮乏的蛮荒时代。

    大约是记忆太深刻的缘故，遗留于某只犬科动物脑海深处的画面不光带着灰暗的基调，甚至连街边每一张影影绰绰的面容都有着相当骇人的神色，好似看见食物的饿狼一般，眼底流转着幽绿的光泽，十分令人不安。

    “真是的，这种地方能养出什么健康的物种才很奇怪吧。”好在担任着向导角色的大魔王心理素质极佳，顶多是觉得有些碍眼，这会儿就像准备购买宠物的饲主一样自如地向前走动着，对身旁虎视眈眈的“路人”一概不予理会，专心搜寻着自己的猎物。

    细微的精神链接犹如黑暗中的一缕光芒般为他指引着方向。

    同样的，对于潜伏于精神世界的犬科生物而言，他的存在也是万分鲜明，简直像是散发着强烈香气的诱饵般引得“它”不住挪动着脚步，一边谨慎地靠近，一边在暗中观察着他。

    比起贫民窟的原住民，黑川介过分干净和俊朗的形象倒更像是个异类，单单是看着，根本毫无威胁性可言。

    当然，熟知他本性的人都会明白那仅仅是表象而已。

    虽然芥川的精神世界已经浑浊到了混沌的地步，对他的记忆也变得零零碎碎，使得生长其中的精神体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基本的警觉性还是有的，本能地不想贸然冲出去完成送菜上门的服务。

    ——必须、一击致命……

    墙面倒映的动物暗影不断起伏着，随之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明显是在克制着疯狂进攻的习性。

    专属于“它”的向导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并未立刻停下脚步。

    若换成其他人，在发现埋伏着自己的野生动物之后，估计第一反应便是拔腿狂奔，妄图甩掉或者找到一个遮蔽物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殊不知那样的行为很容易激活兽类的狂性，下意识去追逐逃跑的猎物并压倒直到撕碎对方的喉咙方能终止。

    尤其是沾过血的野兽，更是容易如此。

    黑川介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真正意义上的驯兽，不知不觉便走近了精神世界里作为中心的地带——准确来说，是某只狂犬系生物幼年期生活过的房屋，犹如据地一般散发着温馨的光影。

    其实rou眼看去，那里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完全是世界主人的私人观念在作祟。

    要知道犬科生物可是标准的狗不嫌家（窝）贫类型。

    哪怕是再不堪的地方，只要能让遍体鳞伤的“它”躺下来好好休憩片刻，合一合疲倦的眼睛，最好再用一些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食物胡乱填饱肚腹，便能够令“它”心满意足了。

    而眼下被外来者入侵了地盘，潜伏于后方的身影开始忍不住躁动起来，仗着自己对此地的熟悉程度，慢慢凑近墙壁上裂开的一道小缝，凶狠地盯着里面来回走动的人影不肯放松。

    由旁人来看，被那只浑身炸起凌乱黑毛的、体型较成年人更为高大的恶犬紧盯不放，一定是相当毛骨悚然的遭遇，可通过精神链接从第三方视角观察局面的大魔王却觉得，那只撅着屁股暗搓搓自墙缝里偷窥的大狗实在是蠢萌得要命，根本毫无威严感。

    该说是滤镜还是什么呢……反正，还挺可爱的。

    他一边暗自感慨着，一边继续在屋内搜索着有用的信息，结果越找越觉得好笑——生存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能活得下去，到底是拥有多顽强的生命力啊？

    最重要地是，这可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脏狗。

    想想芥川龙之介对「罗生门」的依赖性，甚至连太宰治都说不动他脱衣服洗澡，全靠扔下水自生自灭，擅长攻略各种类型生物的饲养者便忍不住沉思片刻，然后还是决定找来点水先将门外的精神体冲刷得干干净净。

    ——在肯定会有应激反应的前提下，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始终处于戒备状态的黑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狂性，直接顺着破败的窗口一跃而下，沉重的脚步震得整栋小屋都跟着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似的。

    “呼、呼——”

    与平常的犬类不同，它的身躯不仅更加硕大，四肢更是好似钢铁一般坚硬，尖锐的指甲从毛茸茸的缝隙里伸出来，没怎么用力就把地面抓出一道道的凹陷，哪有半分同类温顺的模样，看着倒像是嗜血的野狼，连眼睛都泛着红光。

    跟它一比，刻意变成少年身型的黑川介便显得愈发娇小，基本被它拍上一爪子就要变成rou饼，简直没有丁点胜算可谈。

    光这阵仗就足够吓人，更别提它还一个劲地喘着粗气，像是饿得极狠，喉咙里满是干涸的气息，非常需要用面前人的鲜血和皮rou来滋养自己的肚腹和灵魂。

    “如果能变得小一些，估计会很可爱吧。”

    然而与恶犬见过的其他人不同，近距离观赏着它的家伙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眯起眼上下打量个不停，然后若有所思地评价道：“原来是狼和狗的混血，怪不得变异了啊，不知道高兴的时候还记不记得摇尾巴的本能呢？”

    前面听着勉强算正常，后面就完全是恶趣味了。

    所幸（？）此刻的精神体神志混沌，根本没工夫注意他在说些什么，莽着一股劲就想往上冲，谁料下一刻竟感觉脑子里传来一阵阵白噪音似的舒缓声音，听得它脚步一顿，整个身子都踉跄了起来。

    “对于五感远高于平常人的哨兵来说，这种体验应该很舒服吧？”利用精神链接为对方放着“摇篮曲”的大魔王露出玩味的笑容，眼睛里不光倒映着略微摇晃的黑色恶犬，还隐约重叠着一张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苍白的面容，一向缺乏血色的嘴唇早已抿得发白，明显比精神体的状况还要虚弱。

    要知道，哨兵凝聚成型的兽化精神体可不是空有其表的花架子，熟练应用还可以放到现实世界去战斗，绝对比训练有素的真实动物更加具有战斗力。

    可面对着自家的向导时，却有个堪称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它的五感敏锐到了极点，在擅长cao控精神力的恶劣向导眼中就像等着做实验的活靶子一样，通过它便可以加大对哨兵的刺激，甚至比直接去触碰他本人要来得猛烈得多。

    换而言之，任谁被他人触碰着自己的精神世界都无法保持镇定吧。

    黑川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特意选择入侵不愿敞开心扉的犬科动物脑内，开始对新鲜的领域下手治（玩）疗（弄）了。

    播放白噪音只是试探性的第一步。

    见此初有成效后，他又放心地“制造”了一个加大尺寸的浴缸，在凭空注满了水之后，便对着摇摇晃晃对抗睡意的恶犬招手道：“过来吧，让我好好帮你清·理一下身体。”

    “呼哧、呼——”

    犹如怪兽般高大的黑色影子仍旧不愿屈服，还试图对他挥爪子，却不小心腿软打了个滚，反倒像是生硬的撒娇一样送货上门，仰着脑袋开启了大眼瞪小眼模式。

    还好它不知道尴尬为何物，否则这会儿大概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落入等待它的饲主眼中，那样子实在是蠢萌万分，让他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脏兮兮的狗头，故作诧异地笑话道：“看样子你倒是比外面那家伙听话很多嘛，放心，接下来会让你（们）感觉很舒服哦。”

    “呼唔……”

    哪怕不愿意屈服也没办法，被白噪音催眠的恶犬本就昏昏欲睡，外加这一轮温温柔柔的爱抚，紧绷的神经便忍不住松懈下来，连喉间凶狠的威胁声都跟着减弱了不少，变得像是在哼哼一样，透露着些许享受的味道。

    但让它主动迈步进入水池中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状，满肚子坏水的老司机干脆又动用了自己的兽型，变化成豹子大小的猫科动物，用脑袋拱了拱对方的下颌。

    或许是他的尺寸稍小，看起来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处于半放松状态的恶犬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了他的靠近。

    ——看吧，真不是他的滤镜问题，这家伙确实没什么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