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党派
宾客们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笑靥如夏日繁花,红的绿的黄的紫的衣服,像应季压满了枝头的重瓣牡丹花,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和脉铃声响作一片。 苏芷北有心去记他们的名字与家世,却被这一轮接一轮的新面孔洗刷得大脑空白,脸上虽是在笑,却已初显画皮般僵硬的神态。 她应付完大大小小的家族公子与小姐们,心里叹道真不是人干的活,转头对燕惊寒耳语:“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先歇歇。” 希望他们能识好歹一些,测试过了就快趁她消失的时间把那狗日的脉铃都丢掉,满场叮当乱响,跟过圣诞节似的,吵人得很。 两个人找了个丫鬟指路,慢悠悠地往花园走去。 燕惊寒低声道:“参会人带的侍卫们修为都在七重天上下,很危险。” 苏芷北了然。 楚国的贵族名流都很喜爱招纳“食客”,与传统意义上的谋士不同,这些人往往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在金钱与地位的引诱下为主人出生入死。如今,全天下约四成的高阶修士都汇集在玄城,他们的主人参加别有用心的宴会,自然也会以防万一带上他们。 “是好事。”苏芷北答道,“暗中想动我的人,恐怕难以在宴会上找到不引人注意的机会。” 正说着,两人已经达到花园。这里的宾客比前院少很多,叁叁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苏芷北一到场,稀稀落落的铃声响起,众人转头看来。 “苏姑娘。”叁位着青色衣衫的书生往这边走,“幸会幸会。” 苏芷北与他们交谈,旁边便传来不屑的轻哼:“你们说奇不奇怪,我家阿黄鼻子灵得非同寻常,一有rou味儿,循着路就跑过去了,勤快的很。” 那叁个书生被这一通奚落,客套的笑容立刻冻在脸上,像冬天结了冰的池塘,转头问道:“哪位仁兄有高见?” 角落里走出一身大红袍:“章兄,李兄,莫兄,可不就是我。” 叁位书生一见,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我们与苏姑娘打招呼也是尽这玄城中人地主之谊,周兄不要误会。” 周子怡与他们同届入朝,却因巴结上了太子党派,正是光鲜亮丽的时候,平时少不得嘲讽炫耀几句。叁人势不如人,只好忍气吞声。 “你们也知道是苏姑娘,如今连个名号也没有,这一个个上赶着认识的模样真是好笑,究竟是不是还两说呢!” 书生们唯唯诺诺。 苏芷北冷笑回应:“这就是楚国的待客之道?我眼下虽不是皇亲国戚,却连与诸位谈话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位周公子不知官拜几何,家住何处?也好叫我改日沐浴焚香亲自登门拜见才是。” 周子怡入朝没几年,玄城的房子买得极为偏远,因此咬牙切齿道:“你……你……果然是齐国乡下来的丫头,毫无礼教,好歹都应敬称我一声周大人。” 苏芷北已极少被人气到,还要再说,一串熟悉的铃音由远及近打乱众人思绪。 “放肆!”高挑少女款款走入花园中,“区区守备敢如此对待我楚国的贵客?你说她没名没份,我若说她是我jiejie,你该不该跪!” 苏芷北仔细一瞧,竟是萧晚宁盛装而来。她与太子向来同气连枝,如此决绝地出声责骂太子党人,替自己说话实在出人意料。 周子怡扑通跪倒:“殿下恕罪!微臣口不择言,该罚!” 萧晚宁并不叫他起身,携住苏芷北的手道:“jiejie不要见怪,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若再遇见了,报晚宁的名号就好。” 苏芷北受宠若惊:“晚宁殿下客气了。” “我来时见宾客都已入场,宴会的活动应该要开始了。因没见着你,特意来花园寻。jiejie随我一同去前院吧。”萧晚宁热络地拉着她。 苏芷北左右无事,欣然应允。 周子怡哆哆嗦嗦在地上跪了半天,直到两人走远才自行拍拍衣袍起身。 叁个书生捂着嘴偷偷笑。 他却也不屑地勾起嘴角。 谁也不是傻子,苏芷北的身份几乎已是板上钉钉,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却不知道太子一党如坐针毡。他看似莽撞,不过是借势再给太子递一份投名状罢了。有人需要运筹帷幄,有人需要上阵冲杀,在人才济济的玄城,他地位低下,只能做一把刀,替人说不便说之话,替人杀应当杀之人。 只不过……这个准太子妃好像也有自己的盘算。 太子一党,当真就牢不可破了吗? 周子怡看着两人的背影,默不作声。 (tianmeixs.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