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新君萧魔王(下)(H)
星晚眼里燃起怒火,为什么要当着孩子说这些?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萧珩,但是,想见儿子,又不能绕开人家亲爹。 多与晏深相处一刻,便要与萧珩多待一刻。星晚又是激动又是不自在,简直承受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封相适时走过来,道:“不要在这边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 三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回廊。 星晚将晏深放在腿上,轻轻抚摸他的小脸蛋,“晏深,再叫一声‘娘’听听。” 晏深扭脸看看父亲,又转过来,弱弱地喊:“娘。” 萧珩吐字冰凉,“他现在只会说这个。”连“爹”、“父亲”、“父皇”都不会说。 封南逐也握了握晏深的小手,“没事的,大器晚成。我们晏深最聪明不过,一眼就能认出亲娘。” 萧珩:“你还在这做什么?” 封南逐也不生气,“怕你们吵起来,留着劝架。” 萧珩:“这里不需要你。朕的女人,不是臣子可以觊觎的!” 星晚抬头道:“民女从来都不是新君的女人!后宫中的良人星晚已经被赐死了。现在我只是晏深的母亲,和至尊没有任何干系!” 萧珩闻言,眸中射出一道寒芒,“你信不信,朕再次将你赐死?” 封相赶忙阻拦,“怎么说得好好的,又放狠话?至尊啊,不要图一时痛快,说完回去又后悔。” 星晚冷笑,“他又不是做不出来。” 萧珩火气上涌,“你再说一遍!” 封南逐按住新君肩膀,“至尊,息怒!”他转身对星晚解释,“自你走后,至尊的性子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你多担待。” 萧珩甩开封相手臂,“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话?朕的叔叔?还是她的姘头?” 星晚忍无可忍,她亲了亲晏深,柔声说:“娘过几日再来看你。”俯身将孩子放到地上,一言不发,便往外走。 萧珩立刻哑火,不再与封南逐纠缠,直愣愣看着她的身影。 晏深仰头看看父亲,再看看远去的亲妈,忽然咧嘴,啼哭出声。 星晚哪受得了这个,立刻转身飞奔回来,抱住晏深小小的身子,边亲边说:“晏深不哭,娘不走,娘陪着你就是。” 晏深在星晚怀里,偷眼观察父亲脸色。 封相对他竖起大拇指,他才安心靠在母亲肩头,小大人似的长舒一口气。 后来,萧珩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星晚母子。直到晏深睡着,星晚离去,他连姿势都没变过。 又过了两日,星晚外出回来。进门的时候,遇到张坤昱。 张小姐拉住星晚,神情惊慌地说:“晚晚,你猜我在你叔叔家看到了谁?” 星晚不明所以,“谁?” 张小姐:“新君!他坐在你家叔叔堂上,坐的还是次坐!” 今日,张坤昱闲来无事来到星晚家,主人不在家,她便熟门熟路去隔壁看望小rou球萧珏玉。她现在已经和这两家人非常熟了,就像逛自家后花园。说是找珏玉玩,其实是寻个机会亲近美人叔叔。谁成想,刚进萧家内宅,便看到新君恭敬的与萧叔叔、邝叔叔坐在一处聊天。 她也不傻,萧珩姓萧,萧叔叔也姓萧,前朝皇后是位男子,出自国公府,姓邝。而且,听说,南荀君上两年前刚生下一位小公主。两厢对照,答案昭然若揭。 张坤昱一脸不可置信,“别告诉我,你的两位叔叔便是太……” 星晚本不想瞒她,既然她猜到了,也就不必再遮掩,遂点点头,“你猜的没错。” 张小姐好悬没坐地上,“太上皇与帝父是你叔叔。那……至尊他……你不会也是公主吧?” 星晚:“我只是草民,无名无姓。不过与萧氏沾了些亲眷。” 张小姐拍拍胸脯,她整日抱着小公主玩,揉人家的脸,还对帝父大人百般痴缠。如果星晚也是公主,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星晚:“我求你件事,太上皇与帝父住在这里的消息,你不要对旁人说。” 张小姐:“我哥也算旁人吗?” 星晚想了想,“对张公子可以说。对县尊大人,就别说了。” 张小姐深感有理,她爹若是知道,定然隔三差五前来拜谒,说不定还会求太上皇赐婚。他总幻想着一步登天,近来秘密接待圣驾,就已经让他飘上了天,只是苦于不能透露新君与宰辅大人身份。再让他知晓太上皇也住在辖区,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来。不说为妙,不说为妙! 张坤昱忙不迭答应,“好好,就依晚晚所言!”说完,便告辞离去。如今,她再也无法与两帝一后共处一堂,她怕自己膝盖骨软,说不了几句便要下跪。难怪萧叔叔一身雷霆气势,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暂且不提张小姐既兴奋又紧张的心情,只说星晚回到自己院子,换了身衣服,便去隔壁用晚饭。并非她不想躲着萧珩,而是她太想见晏深了。新君此次前来,定会带着幼子,让双亲见见。 星晚到的时候,他们三大两小已经在饭堂入坐,天家少见的围席用膳,气氛和乐融洽。 星晚进门,小rou球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jiejie!” 小元子萧晏深眨巴眨巴大眼睛,迟缓地开口,“娘!”和珏玉比起来,小猫似的。 萧桓和南荀还是第一次听到晏深说话,都喜不自胜。哄着他喊句“祖父”、“爷爷”,但他的小嘴就似蚌壳,怎样也撬不开。 星晚赶忙坐在晏深身侧,他与珏玉皆坐于特制的高椅上,一人面前摆了一小碗粥,粥里零散着rou沫与菜沫。 珏玉说话也不利落,但明显比晏深词汇量丰富,她扭头对晏深说:“侄儿啊,你唤jiejie娘亲,你该是我外甥才对。” 童言无忌,可是听者有心,任是君上好涵养,也差点喷出来,萧桓同样憋得脸上泛红。萧珩淡淡扫了一眼珏玉,没说话,小公主立刻缩了缩脖子。她现在谁也不怕,只怕这个做至尊的皇兄。 星晚只顾着照料两个小娃娃吃饭,并不参与他们父子三人的谈话。萧珩说了到江南微服私访的原由,萧桓教育他,国不可一日无君,让他与封南逐赶快回去。 萧珩又说了些,如今大战方停,百姓正在休养生息,应该发展农业、兴建水利诸事。 星晚没有留意,一腔爱意全都扑在晏深身上,自己的娃,怎么看怎么喜欢。 席间,萧桓与儿子饮了些酒,萧珩不胜酒力,用过饭,便有些醺然。君上让他留宿一宿,也好让星晚多亲近晏深。 饭后,两个奶娃娃待在一处玩耍,虽然是珏玉巴拉巴拉地说,晏深认真地听,也玩得满堂欢乐。 君上夫夫陪着孩子,萧珩被人扶下去休息,星晚回自己家拿些东西。 待她回到萧府,经过后园连廊时,瞧见一个人站在池塘边,一会仰头望月,一会低头沉思。看身形,分明是萧珩。他喝醉了,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星晚虽然不想见他,却也不愿他酒后失足落水,便快步走过去。 她轻轻拉他衣袖,“萧珩,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珩脸色正常,看不出醉态。他侧头看了一眼星晚,“孤在等人。” 星晚:“等谁?” 萧珩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温柔的弧度,“等孤的晚妹。” 这句话,像是一把烙铁,灼烧又刺痛星晚的内心。她不想被往事绑缚,甩甩头,又说:“萧珩,你醉了,回去歇息吧!”明天,他还是那个倨傲冷漠、浑身利刺的君王。 萧珩:“不,孤不走!你以前都唤朕珩儿,如今,怎么叫得这般生分?” 星晚眼眶有些发热,但她不能心软,不能被他吃得死死的,强拉新君往卧房走去。 萧珩倒也跟她走,只是时不时看向星晚,眼角藏着无限柔情。 很快,星晚将他带到住处,一指大门,“进去吧!” 萧珩不动,只是看她,目光如水。 星晚推他,“天色不早了……” 萧珩骤然拽住星晚,将她禁锢在墙与双臂之间。 星晚才发现,他眼眸猩红,“你没醉?” 萧珩低声呢喃,“你回来吧!晚儿,晏深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星晚用力抗拒,却没能挣脱他的怀抱,“你这么是做什么?以为过家家吗?” 萧珩眼里含着无尽哀伤,“晚儿,对不起,我很想你……” 星晚失笑:“你想我,便来找我;你生气,便能轻易赐死我。你现在用晏深挽回破镜,你当初怎么没想过,我是晏深的亲娘?萧珩,不是你想要,我就要给的!”言罢,她使了个巧劲,从他臂下脱离。 萧珩转身,“晚儿,别走……你不要我了吗?也不要晏深了?” 星晚没有回头,“我没看出你想挽回我。况且,就算你想挽回,我也不稀罕。无论我和你怎样,我都是晏深的娘!”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珩脱力似的靠在墙上,仰头望天,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有句话叫破镜重圆,还有句话,叫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