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买命钱
星晚以前经常帮爷爷在网上接点散活，所以各大灵异网站，她都有账号。 回到市里家中，她想起久未浏览，便逐个登陆，看看有什么留言。在其中一个网站，一周前，她收到一篇来信。 来信的人自称名叫小灿，前段时间，公司安排居家办公。他租这个房子，平时几乎只有晚上用来睡觉，白天从来不在家待着。不是上班，就是节假日回父母家。居家那段时间，本以为能够在家享受享受，玩玩手机、刷刷剧什么的，没想到在家办公一点也没闲着，还变成了007，有事随时处理，一天24小时都要盯着通讯软件。 两天下来，他就开始腰酸背痛。他走到窗前，准备远眺一下。结果，他发现自家窗外有一只大花猫，中长毛，看起来特别肥。他立刻就不敢动了，因为他家在20层，万一吓到猫，掉下去肯定活不成。 转念一想，这么高的地方，猫是怎么上来的呢？还是从谁家跑出来的。 小灿小心翼翼的隔着纱窗，想和大花猫熟悉一下。他刚要说话，就听到对门的窗户“哗啦”一下，纱窗弹上去了。 猫被吓了一跳，小灿心里也是一紧。只见，那只大花猫瞬间炸毛，弓着背，眼神非常敌视地看着对门窗户。 小灿赶紧喊：咪咪别怕，咪咪别动！ 大花猫看了他一眼，转身沿着窗外的水泥外延，往另外一侧跑走了。 小灿也不能跟出去，稍微平静了一会，时不时还向外张望。 突然，他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他一愣，以为小猫在外面拉屎了。打开纱窗，探头出去，发现对门晒出来一盘rou块，方方正正的rou。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对门窗户里，缓缓伸出一只支指甲特别长、长着长长的绒毛、纤细的手，“chua”的一下，刀走一块rou。小灿下意识缩头，先是怀疑自己眼花了。但是慢慢的，他越回想这些细节，越觉得清晰。 但他现在是居家状态，又不能走，只能一个人在家，让所有灯都亮着。 天一黑，他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对门难道是个变态？他放rou块就是吸引这些猫咪？可是二十层啊，猫也上不来！再说了，很明显，猫对那些rou块不感兴趣，而且很敌视。 接下来的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公司接不到新的订单，也没给他安排其他工作。小灿便闲了下来。正好，小区群里召集志愿者给邻居们送菜。小灿就报名了，赶巧了，他正好送到对门那户。 这次，有很多同行的人，他也不那么害怕。甚至，他还脑补对方开门时露出猥琐的表情，门也不敢全开，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遮遮掩掩的样子。 可是，他敲了一下，对门邻居立马就把门打开了，是个长得高高、瘦瘦，还很清秀的年轻男人。他脸色不太好。 屋子里——从门外能看到的地方，挺干净的，还有一股焚香的味道。 自此，小灿对隔壁这户有了改观。 慢慢的，大家可以下楼活动，但不能出小区。小灿下楼溜达，远远的看到对门男生，正在阳光下，蹲在地上，特别温柔地逗那只大花猫。就是在小灿家窗外出现的那只。 原来，这只猫是对门男生的！ 小灿看着男生又高又帅，还有爱心，就走过去闲聊。 开始，一切都还好好的，但是聊着聊着，他就想起那天难闻的味儿了。 小灿好奇地问：对了，我看你那天晒了一些rou块，是什么好吃的呀？ 他没直接问，为什么那么难闻。 对方突然脸色一沉，眼睛滴溜溜乱转，用手摸了摸鼻子。 他一摸鼻子，小灿发现，这个人的手就是漫画手，非常好看。就连他一个男生都觉出美来了。可惜，对门男生的指甲不知怎么回事，结痂、开裂，看着就挺疼的。 他一看小灿注意他的手，连忙把手背到身后，说：您看错了吧？我家从来不做饭。 小灿尴尬地笑了笑，想要走。 这个时候，那个男生在他身后，缓缓地说：你以后别跟我说话了，我精神不好。有时候可能家里会有点动静，影响你了，对不起啊！ 小灿没敢回头，就这么走了。 又过了一周，连续几天都是阴雨绵绵。小灿始终感觉，天上的雷围着他们家窗根劈，把他的耳朵都要震聋了，“咣咣”就劈他家这一块。 这段时间，他的作息时间已经完全乱了。随时困了，倒头就睡，也不管白天晚上。 这一天，他半夜睡不着。突然听到，有人用很大力气拍对面的门。他趴在猫眼往外看。 用小灿来信的原话说：接下来的一幕，就带特效了，还是好莱坞大片级别的。 门外的人有两米多高，皮包骨头特别瘦，后面背了一个大麻袋。他用力砸对面的门，每砸一下，对面的防盗门就会闪出一道金光。 与此同时，对门的小伙，在屋里始终发出咬着牙的低吼声。 渐渐地，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人，胖的、瘦的、跳着来的、倒着走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来了就是砸门，最终，门还是开了。对门的小哥，撕心裂肺的大喊，最后嚎叫了一句什么话。小灿没听懂，好像是方言。 然后，屋里传出女人“呜呜”的哭声，接着，对门家里开始电闪雷鸣。 又过了一会，一切都安静了。那群人，没有一个走出屋子。小灿始终站在门内看着。 直到物业的人上来，也没发现那群人。 再后来，警察叔叔也来了。小灿跑到阳台的位置，往对门家里看。结果看到，那个小哥仰面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在他怀里有一只憋了的猫。 警察叔叔敲开小灿的家门，问他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小灿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两个叔叔跟听天方夜谭似的，小灿一边讲，俩人一边互相递眼神。后来，两个人忍着笑，让小灿好好休息。 没过两天，小区群里冒出来一个大明白，说，这个小哥很有可能，用某种秘术复活在家里病逝的媳妇。 小哥媳妇从他家抬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长满了毛，像猴子似的，指甲也特别长。 他们家为什么有一只瘪了的猫，因为之前，他的媳妇就在猫的身体里。 星晚将论坛留言一五一十讲给顾天师听。说完，她疑惑地问：“师父，这些会是真的吗？” 顾清想了想，说：“男邻居用腐rou养尸，将妻子的魂魄留在大花猫体内。时间一久，阴司拘不到亡魂，尸变为魃，引来天谴。” 星晚从未听顾天师讲过人死之后的事，好奇地问：“难道真的有阴间，有生死簿？” 顾清点头，“尸体本无生机，却催生出毛发与指甲。男邻居指甲龟裂，说明他用自己的血与阳寿在养妻子的rou身。那个高高瘦瘦、背着麻袋的是阴吏，专司异形再生。” 星晚咀嚼那几个字，“异形再生？” 顾清：“是一种小吏，还有墓室再生、发冢再生。” 星晚：“分得那么细啊！”她又问：“那后来那些高的、矮的、跳着来的、倒着走的，都是什么啊？” 顾清：“魃生引发了百鬼夜行。” 星晚瞪大眼睛，“我还以为只有日本鬼怪传说才有百鬼夜行。” 顾清：“扶桑的文化都是从秦汉唐引入的，鬼文化亦然，叫法不同而已。” 星晚：“中国古代叫什么？” 顾清：“阴兵借道。” 这个星晚还真听说过。她叹息道：“我怎么觉得那个小哥挺痴情挺可怜的呢！” 顾天师盯着小徒弟，“再深的情爱也不能扰乱阴阳秩序。有死才有生，循环罔替。他为了私欲，滥用秘法，差点酿成人间大祸。一个尸魃所到之处，将会尸横遍野，就此改变多少家庭的命运！星晚，你不要感情用事。” 星晚：“师父，我知道了！那咱们能做什么吗？要不要抹去小灿的记忆？” 顾天师：“你问问小灿，他在哪个城市。施法者还藏在普通人群里，早晚要出事。”人的心性、道德观一旦驾驭不了超出常人的能力，就会惹出事端。所以，修行人修法之前先修心境。 星晚问来地址，小灿已经搬离那个小区，不知道对门邻居还在不在。 顾天师决定带着徒弟，一起过去看看。 那个城市比较遥远，他们需要乘坐飞机。如果没有星晚，顾天师可以直接飞到目的地。但有凡人跟随，就要使用凡人的交通工具。 顾清还是第一次乘飞机，他好奇地四处张望。起飞的时候，虽然没有握紧扶手，可是星晚还是感觉到他的紧张。她握住了顾天师的手，在他耳边笑道：“师父，你自己就会飞，掉下去也不怕。” 顾天师不怕坠落，只是不适应失重感。他的脸侧红了红，“我没有害怕……” 他看着舷窗外的云层，以前只在天上飞行时见过飞机，原来里面是这样的。因为有了科技，现代人可以像古代修士一样来去自如。他不禁说了一句电视上看到的话：科技改变生活！ 星晚觉得这句话被顾天师说出来，出奇的好笑。 经过半天周折，他们终于抵达小灿所在的城市。落地后，吃了点东西，便直奔事发的小区。 傍晚，他们来到定位的地点。星晚站在楼下，数着楼层，找邻居小哥的窗户。 顾天师掐指一算，指向一个阳台，说：“看，那里还有天雷劈过的痕迹。他最近几天施过法术。应当仍住在这里。” 星晚不解地问：“他妻子连魂魄带rou身都被带走了，他还施法做什么？” 他们走进电梯，但是需要刷卡。这种事怎么能难倒顾天师，他手指一点，二十层的按键自动亮了起来。 星晚：“法术改变科技！” 顾清瞥她一眼，嘴角不自主弯了弯。 意料之外的，他们只敲了两声，入户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防盗门内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相貌普通，从气质上看，应该来自乡下。 她狐疑地问：“你们找谁？” 星晚没想到开门者不是男邻居本人，根本没问那小哥的名字，即便问了，小灿也极有可能不知道。 心神电转，顾天师抬手往女孩额头一点，对方的神色立刻变得迷茫，她打开防盗门，侧身让星晚二人进入。 顾天师对星晚说：“懂秘法的人叫林然，这个姑娘叫丁莹，是林然的女朋友。两个人刚刚认识不久，同居一周。”他在片刻之间不仅对女孩施了障眼法，还读取了她近期的记忆。 星晚睁大眼睛看向顾天师，“这么快？”以林然对亡妻的痴情，怎么都不像快速移情别恋的人。 果然，客厅里还放着林然与另外一个女生的结婚照，两个人看起来特别般配。而丁莹却像这家里的小保姆。 她此刻双眼无神地站在门口，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顾天师推开房内一扇紧闭的门，之前应该是个书房，此刻布置成灵堂，供奉着林然亡妻的照片。 星晚捂住口鼻，“什么味道？好奇怪！” 顾清又将门关上，“林然每天抽取丁莹的脑浆与骨髓，想要施行移魂术，召回亡妻阴魂，将她注入到丁莹的身体。” 星晚吃惊地说：“抽脑浆和骨髓，丁莹不疼吗？” 顾天师：“林然给她打了麻醉剂。” 星晚在心里乍舌：妈呀，诡术与科技的狠活儿。对一个人痴情，就要对所有人绝情。 顾天师看了看星晚，说：“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星晚：“什么叫……失败过……” 顾清一指厨房，他们走进去，看到一个超大的冰柜。星晚想要打开，被顾天师拦住。他亲自掀开盖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容貌和林然亡妻有五成相似。 星晚没感到害怕，就是觉得后脊发凉。 顾清二人同时转身，看见厨房外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顾天师眯了眯眼，“林然？”这个人有些功力，能短暂瞒过他的五感，无声无息进门。 林然一脸阴郁，“哪来的修士，没事管我的闲事！” 顾天师也不跟他废话，出手放出一道闪电，对面的林然瞬间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法力。 顾清：“已经修出内丹了……”内丹是步入修真界的法门，他却用来扰乱天道。 顾天师又向一旁的丁莹点了点，对方立刻掏出手机拨打110，近似机械地报出地址，然后说：“我要报案……我男朋友在冰柜里藏尸……” 顾清带星晚出门，挥手抹去他们来过的痕迹，下楼隐入夜色之中。 他们走后十分钟，警察敲开了林然的家门。来的仍旧是上次处理“噪音”和“抬僵尸”的两个民警。他们也算开了眼界，这家男主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警察逮捕了林然，带丁莹回去做笔录，移交给刑警。直到此时，丁莹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丢失了近一个小时的记忆。刑警队不得不对她进行精神坚定，发现她缺失了一部分脑内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