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热闹的上元节
桑梓睡前,照例帮洛君瑶揉捏小腿与大腿。 端亲王虽然感觉不到,却能感受到小王妃的用心爱护。他原本不愿妻子看到自己惨白、毫无生气的双腿。遮遮掩掩了许久,被桑梓豪气地一把拉过来,便暴露在烛光之下。 桑梓没有嫌弃他,他的这双腿,是因保卫国家丢的。她能锦衣华服活到二十多岁,不受战乱的侵扰,还要多亏边关诸多如洛君瑶这般的将士,浴血杀敌,不让邻国、匪寇入关一步。 端亲王只是看小爱妻玉手揉上他的腿,便不由抓住床褥。心理的快感,让他头皮发麻。 桑梓不厌其烦地往复按揉腿部、腰部、髋部,然后才熄灭蜡烛,抱着洛君瑶就寝。 她在气息未定的男人耳畔问:“夫君,你是不是想……” 端亲王赶忙否认,“不是,本王没想……” 桑梓低低地笑了,“那你心跳得这么快?” 洛君瑶扣住小王妃的手背,“有劳王妃了!” 桑梓亲亲他的耳朵,“这是为妻的‘本分’。” 洛君瑶感觉心里开出了花,“明日你还要早起看望丈人,早些睡吧!” 桑梓:“好!” 次日一早天不亮,桑梓便起身洗漱。她轻手轻脚,没有吵醒端亲王。 收拾停当,她带了十几个亲信护卫,一路往雍城东边的灵官山飞驰而去。行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山坳,桑梓命众人原地等候。她独自寻找进入秘境的洞口。不是她不相信身边这些侍卫,而是有关舟行身家性命,她不得不多加小心。 桑梓在山中,翻山越岭,又走了一炷香,已经过了午时,才找到山洞的位置。关于这份地图,她早已烂熟于心,那是她最为心爱阿爹的藏身之所。 小心移开杂草碎石,桑梓打开洞口,里面陡窄,仅容一人通过,不似有路。走了一百多步,前方豁然开朗。再行一盏茶的功夫,便走出山洞,外面别有洞天。寒冬正月,山谷里却是温暖如春,花木繁盛,不似人间岁月。 几个月的时间,小和尚们将这片谷底布置得生趣盎然,遍植鲜花与果蔬,既可观赏,也可食用。谷内有溪水,极其适合隐居。加之,小院建成后,桑梓命人储存了许多谷物,足够舟行等人半年口粮。 桑梓穿过一大片花田菜地,来到山谷中心的小院。僧人们刚用过午膳,有人在刷碗,有人在打扫,有人在收簸箕上晾晒的豆子。他们仿佛仍在护国寺中,悠然又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中活计。 有个小僧抬头看到桑梓走进院门,惊喜地说:“县主,您来了!!” 惠圆小师傅更是扔掉手里的箩筐,转身回屋,口中大喊:“师父,师父,县主来了!” 彼时,舟行正在僧榻上打坐念经,他忽的睁开眼,不及穿鞋,两步来到外间门内。他的女儿、他的小情人来看他了! 经过几个月沉淀,舟行心中的怨气渐渐被担心、思念取代。他发现,人在想不开、求不得、不得解脱的时候,佛法是最好的遁逃,能让他身心得到暂时的安宁。她若不来,他便老死在这山谷中;她若赴死,他便日日念经超度。 可是,如今,她真的如约前来,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眼中的期待。他是期待的,他早已将她视作人生伴侣,愿意一直守候。 碍于徒弟们在场,舟行没有主动拥抱桑梓。他抿了抿唇,眸中星光熠熠。 桑梓走到他近前,“阿爹,新年好!祝你四季如意,心若菩提。” 舟行凝视着桑梓,“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 桑梓笑了,眼睛在说:你就是最好的压岁钱! 父女俩相携走入禅房,这里的布置,简单而舒适,处处透出属于舟行的雅致与禅意。 小徒弟奉上桂花茶,便退了出去。舟行与桑梓坐在榻上小桌两侧。 舟行问:“我身在山中,不得外界消息。你是怎样脱身囹圄,复得自由的?” 桑梓喝了口热茶,娓娓说出当日她被禁军押解回京,县主府被抄,王皇后与薛贵妃背后的朝中重臣一同参奏她恃宠而骄,请圣上下令定罪。莫国公也游走在人情中,尽力搭救。这样来回牵扯了数个回合,天子最终下旨赐婚,将她嫁给身有残疾的端亲王,她才免去一死。 舟行听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侥幸。桑梓的生死荣辱,全在洛君枢一念之间。 他以前也曾听闻洛君瑶其事,钦佩他的胆量,感怀他的不幸。虽然十分敬重他,但看着心爱的姑娘嫁给半身不能行动的瘫子,还是心有戚戚焉。还不如让桑梓入宫,洛君枢也不会薄待了她。 桑梓越过小桌,握住舟行的手,“阿爹,你不用替我担心。端亲王是个好人,他待我很好。” 小和尚们在外进进出出,随时都会被人发现,舟行赶忙缩回手。事已至此,他再是不甘,也于事无补。 父女俩絮絮而谈,不由从午后说到太阳下山。舟行看看天色,露出不舍的神色。 桑梓说:“阿爹,我可以明早再走。” 舟行听完一愣,低声嗫嚅,“徒弟们住在周围,不太方便!” 桑梓喷笑,“您想什么呢?我就陪您待一宿,您睡床,我睡地上。” 舟行低着头,耳根却有些红了。 和尚们过午不食,但单独为桑梓开灶,煮了粥,里面放入地瓜与笋尖。上桌时,还拿来一碟自己腌的小菜。 舟行道:“累你新年便要清汤寡水。” 桑梓抿嘴笑道:“在阿爹身边,吃糠咽菜也心安。”只要他安然无恙,她便觉得这世间,万事皆可一博。 晚间,小徒弟为桑梓铺了厚厚的地铺。他们这里太小,其余和尚挤在另外两间房内,实在挤不出单独的卧房。好在,县主与法师是亲生父女,也便权宜行事。 熄了灯,房中黑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躺了一会,舟行问:“小桑,地上冷不冷?”此刻,毕竟是冬日深夜,地面寒凉,他担心女儿受风。 桑梓:“可冷了!” 舟行沉默片刻,“不然,你到床上来睡。明早再……” 桑梓不等他说完,一跃而起,风似的卷入舟行被窝。被子里的身躯,软绵却冰冷。桑梓一把抱住朝思暮想的阿爹。 舟行轻喘一声,感觉自己被一个温热、带着少女香气的怀抱拥住,她像是小火炉,温暖了他的四肢。 舟行:“你怎么的这般热?” 桑梓亲了亲他的下巴,“你冷,我便是热的。” 舟行有些不耐女儿的靠近,气息渐渐不匀,“你别……外面还有人……” 桑梓:“我不弄你,我抱着你睡……” 舟行服顺地蜷在女儿怀中,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他竟有些无风自动,意动身也动。 桑梓在他耳边说:“阿爹,你顶着我了……” 舟行的脸,轰然烫了起来。身体早已习惯与小桑欢爱,略一亲近便做好准备。 但是此时,夜深人静,隔壁睡着徒弟,实在不是云雨的好时机。 桑梓知道他的忧虑,并未撩拨,只是抱着他的一身艳骨,忍不住摸了几把。 舟行喘声更烈,“别再摸了……嗯……”几个月不见,他确实很想她。 桑梓被他哼得有些意动,轻拍他的软臀,“阿爹,你再出声,我真要忍不住了!”好好抱着睡个觉,就这么难吗? 舟行立刻咬住牙关,不肯再泄露半点声音。但是鼻息还是乱了节奏。 良久,桑梓在他耳边道:“阿爹,我想你了……要不,咱们亲一下吧!亲完便睡。” 舟行没有拒绝,算是默许。 桑梓立即吻上他紧闭的双唇,用舌尖撬开他的贝齿。二人瞬间胶着在一处,黏腻的气氛,浓稠得化不开。 舟行感觉头顶的戒疤都在叫嚣,一跳一跳的想要脱离他的掌控。身体各处犹如滚油沸腾,整副身心皆是轻飘飘的。 吻了许久,两人终于分开,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于寂静中,显得更加缭乱。 舟行委屈又沙哑地说:“别再亲了,我要不成了……”他是如何不成,却说不出来。 桑梓又将他抱进怀里,心里想着,以后方便亲近时,一定好好补回来。他就是自己魂灵的寄托,此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舟行一夜睡得很浅,梦境不断。他精心礼佛念经的二十年,很少做梦。 一早醒来,他便没有精神。天还未亮,他推了推身边的桑梓,让她到地上睡。 桑梓也很警醒,翻身下床,坐在冰凉的地铺上,不想再睡了。 外间已经开始有人走动,桑梓穿好外衣,将铺盖收起。 不多时,小和尚敲门进来,侍候舟行洗漱。桑梓便坐在一旁看着。 舟行无法忽视女儿灼灼的目光,有些负气般地说:“你出去干点别的,别一直看着我!” 桑梓嘟起嘴,道:“阿爹,用完早饭,我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就让我多看几眼嘛!” 惠圆小声笑道:“法师平日严肃得很,不喜说笑,也不易动怒,只有见到县主才会有凡人的情绪。县主,您可要多来探望法师呀!” 桑梓笑容扩大,“那是自然,我日日都会想着阿爹!” 舟行耳根发热,斥责小徒弟,“平日读书不见你用功,净想些有的没的!” 桑梓同众位僧人一起吃了菜粥饼子。早饭后,便拜别舟行,离开山谷。 舟行站在院门看了许多,直到桑梓身影消失在灌木丛中,也不肯离去。 桑梓悻悻地原路走出山洞,又掩饰好洞口的杂草碎石。她在马尾后绑上树枝,以掩盖自己的马蹄印。 她骑马来到山坳与侍卫们汇合。他们已经搭起帐篷,生火做饭了。众人见到桑梓,便收起军帐,熄灭柴火,扫平一切生活痕迹。又效仿桑梓,在马尾绑上树枝,以防被人窥破行迹。 他们下了灵官山,远远看到雍城,才将马后之物清除。直到午后,桑梓一行回到城中县主府。 回家后,桑梓饥肠辘辘,用过午饭,便沐浴更衣,睡了个午觉。她需要自己安静的缓解一下,同阿爹分离的伤痛。即便外面世界五光十色,万分热闹,她却更愿意陪着舟行在山谷中,清粥小菜,度过一生。 傍晚时分,桑梓悠悠转醒。她看到,夕阳将房间晕染得橙光昏黄。随后,她听到木轮椅“嘎嘎”行入房间的声音。 端亲王见桑梓睁着眼,声音轻柔地问:“我过来吵醒你了吗?” 桑梓未语先笑,“没有,你来得刚刚好。” 洛君瑶将轮椅凑近桑梓,好奇地问:“如何刚刚好?” 桑梓:“我方睡醒,觉得斜阳日短,寂寞又索然,你便出现了。试问,若是有人正好感怀,有张俊脸映入眼帘,是不是桩美事?” 端亲王本来怨念小王妃一夜未归,害他担忧半宿。但听她乖顺又机巧的话,心中疑虑,不禁烟消云散。他这样的残破之躯,竟然也有以色侍人的一天。 桑梓向他张开双臂,洛君瑶便撑着床,将自己挪到爱妻身侧。之前,桑梓想要帮他,被他拒绝。他可以自己做到的,绝不愿劳烦旁人。 洛君瑶侧躺下来,桑梓抱住他瘦削的身体。二人便在落日的余晖中静静相拥。 端亲王问:“丈人可还好?” 桑梓:“山中食宿比不得护国寺的供奉。但是山林清新,比喧嚣尘世更适合参禅。” 洛君瑶:“丈人侍佛,也不必苦修。不若,你派人送去一应物什,既全了你的孝心,也不必让他再受清苦。” 桑梓:“我见他乐在其中,夫君无须cao心。” 洛君瑶又想起练兵的事,“你说招人看家护院,本王昨日清点,竟有上千人。”这在什么时候,都属于私兵了! 桑梓也是一惊,“这么多?管家曾来信说,朝廷归还县主府后,又有许多人过来投奔。他们看中的可是你端亲王的名头!” 洛君瑶微怔,“我的?” 桑梓:“是啊!他们皆是仰慕端亲王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做你的门客,与有荣焉。” 洛君瑶轻拍桑梓后背,“你倒好,刚嫁进端王府,便以本王的名号召起门客了!”她当自己是什么?诸侯国君么? 桑梓笑着说:“不管是谁的名号,都是你我夫妻的亲随。虽然此刻会集cao练,以后是要分派出去的。你想,雍城留一些,端王府添几十人,国公府送一些。你我的封地,田庄、商铺,都需要经过调教之人,他们懂经营,会看账,还有武力自保,更是忠诚。分一分,便不够用了。” 洛君瑶一听之下,亦甚觉有理。但是,京中的高门主母,却没有一人像她这般心思缜密且长远。他捏了捏小王妃的鼻子,“就你心思多!” 桑梓:“有劳夫君了!” 他们在雍城住了十来日,桑梓偶尔驾临太守府的宴饮,端亲王便在府中cao练家奴。夫妻俩闲暇之余,坐在一处,谈天、饮茶、喝酒、下棋、兵谱拆招,也算是恩爱眷侣了。 元月十三,宫中下了一道圣旨,召端亲王携王妃回京参加上元节宫宴。桑梓在心里翻了白眼,洛君枢就见不到他们在雍城逍遥。 【凡是海棠、爱发电外的网站看到本文,皆没有经过作者授权,请立即删除。否则坚决举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