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段凌人
虽然本朝男子有孕分娩也不在少数,甚至比女子更好生养,但是,端亲王毕竟三十多岁怀头一胎。而且,他腰部以下没有知觉,常年久坐,不利于胎儿生长。生产时,更会凶险万分。 桑梓一听,便问:“若是堕胎,对王爷身子可有损伤?” 洛君瑶闻言,眉头一蹙,不满地看向自家小王妃。 郎中如实道:“自然是有的。但两害相权取其轻,请王爷王妃斟酌。”毕竟,生孩子是九死一生,而此刻催下未成形的孩子,只需要调养大半年,王爷便可康复。 端亲王断然道:“本王要留下这个孩子。” 郎中急道:“请王爷三思!” 桑梓:“夫君,咱们从长计议!” 桑梓和郎中定然以端亲王为重。可是,洛君瑶却想,他这一生注定不会有后嗣,若不是桑梓,任是谁,他亦不能使对方有孕。而今,王妃心有所属,与他未必长久,只有留下一个孩儿,才是正道。 端亲王心意已定,无论旁人如何再劝,都不能动摇他的决断。 首先,他不能再频繁地去城外大营,又改回每五日前去。然后,他开始喝安胎药,纵然饭食、汤药,吐得多,吃进去的少,但他能喝一点是一点。 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有所改善。二人默契的没有再提舟行的事。桑梓悉心温柔的陪伴,洛君瑶态度略冷,却也没有拒绝王妃的靠近。 这一日,桑梓端来参汤,还没走进端亲王卧房,便听到惊天动地的呕吐声。此时,洛君瑶已经坐胎四月有余,孕吐有增无减,日夜折磨着他。 桑梓要进去,被小厮拦住,“王妃,王爷有令,待他净口、散味,再请您进房。” 桑梓本不介意,但想到洛君瑶的自尊,进去也于事无补,不如给他留一些体面,便在外面等了半盏茶的功夫。 只站了一会,她便听得心惊,仿佛他要将苦胆吐出来似的。当日劝他坠胎,他断然拒绝。桑梓也明白他的心意,可是心中免不了担忧。 少顷,里面收拾停当。小厮才将桑梓迎进去。洛君瑶房中窗户大敞,厅里燃着熏香,闻不到丝毫异味。 端亲王苍白着一张脸,本是瘦削的身躯,更加棱角分明。 桑梓忙让人关窗,此时正值早春,外面的风又冷又硬,她担心冻坏孕夫。 洛君瑶虚弱地摆摆手,“不妨事。本王常去大营,这点风寒还受得起。”他看上去羸弱,却极少生病。 桑梓命人将参汤温在小炉上,待端亲王过会饿了再喝。然后坐在他身边,帮男人掖了掖毯子,发现他的小腹似乎比之前壮硕了一圈,惊喜地说:“吾儿长大了!” 洛君瑶按了按肚腹,嘴角微翘,“本王都能感觉到他在里面游动。” 桑梓眼睛一亮,“真的吗?” 洛君瑶点头。 桑梓就势蹲在他身前,环住他的腰,将耳朵贴在微凸的小腹上。听了一会,笑道:“好像真的在动!” 他们久未亲热,王妃的靠近,令洛君瑶有些心旗摇曳。他喉结滚动,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 桑梓抬头时,正好看到他水润的双唇和不断吞咽的动作,贴近他说:“我刚问过郎中,他说怀胎三月之后,可适当增加房事。”郎中的原意是,夫妻生活能让孕夫心情愉悦,又能让半身瘫痪的端亲王多一些全身活动,两全其美。 洛君瑶的眼神不住飘移,“你问这个,做什么?” 桑梓委屈地说:“我问郎中,要注意何事,他主动说起的。你整日坐着可不行,要多‘动动’。” 任是端亲王铁血铮铮,也被小王妃说得面红耳赤,“天还没黑……” 桑梓直起身,作势要走,“哦……那我晚上再来!” 洛君瑶却拉住桑梓的手腕,食指在她手心磨蹭。 桑梓暗笑,猛的转身,抄起洛君瑶的膝窝,将人打横抱起。 她许久不曾这样抱他,端亲王惊呼一声,“你轻些……”声音不自主软了下来。 桑梓凭借过人臂力,还未将他放到榻上,便吻了下去。 洛君瑶对小王妃十分放心,伸出双臂圈住她的脖子,与她动情拥吻。 桑梓便抱着男人,跪在床边,将他放在大腿上,同他火热缠绵。 初尝情爱滋味的男子,不由辗转了上半身。孕事让他更加敏感,光是接吻,便让他风起云涌,胸口剧烈起伏。 桑梓的手指在他胸口揉压,又探进他袍子里,抚摸他的身体,把玩那一处凸起。 洛君瑶微眯着眼,蹙起眉头,“嗯……嗯……”每当这时,他都会觉得下腹升起一股暖流,就连没有动静的大腿根,皆是热乎乎的。 桑梓将他全身揉红,幻肢抵在他后庭,“夫君,我要进去了!” 洛君瑶胡乱点头,“嗯……进来……”他渴望已久。 就在二人箭在弦上的时候,只听门外一声唱喝:“圣上驾到!” 床上酣战的夫妻二人同时一顿,互望一眼。 端亲王因有孕,称病在家,天子作为兄长,亲自到王府探病,也在情理之中。但好巧不巧,恰在紧要时刻。桑梓的幻肢已经顶进去些许,被湿漉漉的小峃含着。 门外小厮知道主人家不便见客,忙跪地阻拦,“启禀圣上,我家王爷身子不适,刚刚用过药睡下。” 苏景和在旁边叱道:“大胆奴才,不要命了?胆敢阻拦圣驾!圣上本就是来探病,岂可无功而返?王爷若睡着,圣上自然看过便回宫,还能扰了你家主人休息?” 小厮没能拦住,却给了桑梓放下床幔的时间。她藏在被中,只将洛君瑶半身露在帘外。 天子走进弟弟卧房,先闻到一股药味,看到小桌上炖着一只小锅。他绕过屏风,看到胞弟躺在榻上,脸上苍白,又夹杂着不自然的嫣红。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卧房内有种奇怪的味道,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弟弟病恹恹的样子,让他更加自责。两月前,他一时难掩激愤,将桑梓与舟行之事告知君瑶。他那么喜欢新婚王妃,定是伤心又伤情,引起旧疾,才会缠绵至今。 洛君瑶也不能一直装睡,感觉兄长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他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睡眼,迷蒙地说:“可是皇兄来了?” 天子坐在榻边,“皇弟,为兄来探望你。你怎会病得如此沉重?” 洛君瑶微微抬起上半身,“恕臣弟不能行礼……” 天子按住他,“贤弟不必多礼!” 洛君瑶:“多谢皇兄挂念。臣弟这点小病,不碍事。” 天子:“朕带来了御医,让他给你瞧瞧。你这病,两个月都不见大好,为兄实在难安。” 洛君瑶:“皇兄,不必劳烦太医。” 天子:“唉,你的事,便是朕的事,怎谈劳烦二字?” 洛君瑶心知瞒不住,只得说:“皇兄,臣弟并非抱恙,而是……”他垂下眼睫,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天子见了,眉头一动,“贤弟到底怎么了?” 洛君瑶咬咬嘴唇,“臣弟是怀了王妃的孩子……” 天子一时愣怔。原来如此,他只道弟弟不能人事,没想到桑桑还有此奇效。也对,她能让自己情动孕中孕,也能让半身瘫痪的皇弟怀胎。 洛君瑶见兄长神色有异,“兄长……” 天子点点头,“端王妃果然非常人可比拟!!” 洛君瑶知道兄长对自家王妃还有绮念,他意有所指地说:“我与阿梓将要为人父母,以前的事,臣弟不愿再追究。只想以后平平顺顺的将孩儿抚养长大,一家和乐。”此话既是说给皇兄听,也是说与被中的小王妃。 天子将要捏碎手上的玉扳指,心道:你们一家和乐,那朕呢?她要抚养你们的孩儿,那么,七皇子良亓难道不是她亲生的? 桑梓在被中憋得有些不耐,心说你赶紧打发圣上走,怎的说这许多话?她悄悄摸索端亲王的残腿,手下瘦骨嶙峋。手感不好,又往上摸,摸到他凸起的小腹,在他腰腹间逡巡。 洛君瑶呼吸一沉,立刻咬住嘴唇,他的小王妃又要作妖!他若忍不住,泄露分毫,将在既是君、又是情敌的兄长面前失仪。 天子刚要开口,只见弟弟额上冒出些许汗珠,“贤弟,你很热吗?”说着,便要帮他擦汗。俯身靠近的功夫,嗅到帐内那怪异的气息,更加浓烈了。他只当是久窝病床的病气,起身的一瞬,余光瞥见,弟弟被下隆起一个鼓包,似是动了动。可他已经直起腰,不好再去细看。 洛君瑶也吓出一身冷汗,只好说:“臣弟身子虚弱,冷热都会过分明显,经常盗汗。” 天子点点头,“贤弟好生调养!”弟弟有后了,他心中不知是该为其欢喜,还是该顾影自怜。遂顾左右而言他,“为何不见端王妃?”帝王驾临,作为女主人竟然不现身迎接! 洛君瑶:“王妃一直照顾贤弟,日夜守候,刚刚回房休息。臣弟不忍心唤醒她。” 天子讪讪地说:“贤弟真是疼爱王妃……” 这病探也探过了,洛君枢见弟弟精神不济,宽慰两句便起驾回宫。待他走出端亲王卧房,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才忽然想起,房中味道为何物!那分明是欢爱时散发的浓烈气息。他觉得熟悉,是因为其中夹杂着桑桑的体香。 洛君枢霍然转身,望着眼前早已闭合的房门,胸中烧起无明业火!那被下的,正是他日夜思念的桑桑。她不仅令他唯一的弟弟怀孕,还在他眼皮底下,与旁人白日厮混! 他在门外天人交战,想要推门而入,却自知毫无立场。帝王与兄长的身份,同犹如魔障的情感互相厮杀。 门内二人皆是耳聪目明,知道天子并未离开,脚步停在门外。 桑梓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整理头发、裙衫。他们是夫妻,在自己家亲热,就算是天子,也管不着。她就坐着,等他进来“捉jian”。 可是,等了良久,终于听到一众人“呼啦啦”离去的杂踏脚步声。 洛君瑶不由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不及小王妃胆子大,而是,实在不愿面对如此情境。 桑梓回身看他,眼睛里写着:以后你皇兄再跟你说什么,都是别有用心。 聪明如端亲王,自然读懂小王妃眼神里的意思。很多话,不用说明,说得太透,便没了意趣。 没过多久,便是度阁老家嫡长孙迎娶新妇。舟行俗家侄子的大婚,莫国公与端王妃自然在受邀之列。尤其桑梓,可以说是五服至亲了。 桑梓早就备下厚礼,连阿爹的那份也一并送到度府。 舟行与桑梓虽然犯下人伦大忌,但天子碍于莫国公的情分,也顾念着小情人的脸面,一直未对外宣扬,更未下旨降罪。因此,舟行仍是护国寺云游在外的高僧,度家也没有被牵连获罪。 桑梓坐在贵客席位上,看着一对新人步入喜堂。表哥度勍戈的眉眼酷似舟行,长身玉立、芝兰玉树。让桑梓无端猜想,阿爹度念之当年嫁给父亲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英姿。 这样想着,她便问了出来。莫国公亦是看着度大公子出神,听到女儿问话,微微一笑,轻声道:“你阿爹年轻时,比你表哥还要俊上几分!” 桑梓想:阿爹现在也不老,一身皮rou风流香艳,丰神俊朗。若是莫国公没有那些冤孽债,她此刻也该是父母双全。舟行不会出家,也不会被云辞公主惦记上。她只会把儿时那点情愫深藏到老死! 可是,不幸的是,父亲仍旧不羁,而她,虽非亲生,却学了十成十,只会让人为她伤心。 拜堂礼毕,新人被送入洞房。度府却来了位不速之客,那人正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段凌人。虽然,其人身份不高,位份不及苏景和。可是,她身为女子,夜夜侍寝,哪天生出皇子,便会飞黄腾达、一日千里。 段轻舟此次前来,是代帝王送新婚贺礼。皇帝使臣,哪怕是宫中最低贱的阉人,也会受到远接高迎。 主家立刻摆出笑脸与热情,叩谢天恩,并请段凌人留下吃一杯喜酒。段轻舟推辞两句,便留了下来。 她这个身份,不大好安排。坐在普通宾客里,怕有辱天子威严;坐到王公贵客中,又怕贵人们心中不悦。 最终,度夫人请段凌人坐到端王妃这一桌。桑梓是至亲,多少会担待些。 【凡是海棠、爱发电外的网站看到本文,皆没有经过作者授权,请立即删除。否则坚决举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