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端亲王阵前产子
端亲王自三月挥兵西征,餐风饮露、日夜疾驰,只用半个月时间便到达定西附近。他将七月胎腹困在盔甲里,镇定指挥,派出先锋骑兵突袭关内一侧的敌军,打开缺口,为城中将士送去辎重补给。 定西城被困一月有余,腹背受敌,想必已经弹尽粮绝。先锋骑兵不仅送去粮食,也带去端亲王里应外合的军令。 城内战士饱餐一顿,养精蓄锐。端亲王部下也陆续就位,派出左翼军、右翼军在两侧埋伏。军中战斥奉命火烧敌人粮草,西戎远距离作战,没了补给,军心必乱。 待粮草点燃,定西士兵开城门迎战,端亲王部下士兵向前推进,形成内外夹击。很快,关内敌军被肃清,重新筑起坚固的防线。两支军队合为一军,与城外敌人输死奋战,务要肃清鞑虏,捍卫国家领土。 端亲王连续奋战两天两夜,终于率军进城。虽然定西之危只解了一半,但城中军民亲眼见到十多年前的名将如天神般快速驱赶敌军,不禁在城中夹道欢迎、雀跃欢呼。 宣威将军袁非羽早在城门外迎接,看着战车上神采飞扬的端亲王,他不禁想,他的阿桑能嫁给此等盖世英雄,也算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了! 来到将军府外,端亲王由小厮抬下马车。袁非羽近前看他,只见他面色苍白,额上满是细汗。他心下一惊,难道端亲王受伤了? 众人进入内厅,端亲王屏退左右,命小厮卸下他的盔甲。袁将军才看到,这位尊贵的亲王殿下、成名十数载的战神,竟已腹大如斗,全身被冷汗浸湿。 若不是袁将军也曾生育过,定然不会相信,像端亲王这样的人物,会甘心为人怀胎。但转念思及他腹中孩儿定是王妃的,心中便已释然。她那样的女子,配得起英雄,也值得为其孕育子嗣。 其实,端亲王疾驰半个月,胎息一直不稳。到了定西,未做修整便挥军进攻,更令腹中胎儿躁动。此刻,他已经腹痛难忍,在车上一直强撑着。直忍到内宅,再也撑不住身子,疼得蹙起了英挺的眉头。 袁将军赶忙找来曾经为他安胎的军医。老军医检查过端亲王的身体,让他务必安心静养,否则会有早产的风险。他现在月份太大,根本禁不住长途奔袭。 端亲王听罢,道:“大战在即,本王怎能静养?有没有保胎的药,能够平息胎儿?” 老军医沉吟着说:“有是有,但只怕……”端亲王尊贵非凡,下半身又残疾不能行动,安胎药用多了,恐怕临盆时会艰难。 端亲王大手一挥,“无须犹豫,有的话,只管给本王用上。此刻千钧一发,万不可贻误军机。”况且,他也不用上阵杀敌,只需坐在成楼上观战即可。他还有一个多月才会生产,定要在此之前彻底赶走敌军。 于是,端亲王每天皆要喝下五大碗黑乎乎、粘稠苦涩的安胎药,但是确实有效。孩儿不再频繁在腹中打闹,只会在他极度疲劳时,才动一动手脚,让父亲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催促他去休息。 端亲王进城第二日,便与众将敲定作战方案,将军队分为十二组,每个时辰皆有一支队伍出城突袭,使得敌军无法休息、疲于奔命。 如此十日下来,西戎大军便不堪其扰,发起攻城战。端亲王率部下在城楼上迎战,袁将军则领兵开城门交战。大战空前猛烈,两国将士的嘶吼声响彻天地。 端亲王手按着城墙向下观望,只见袁非羽将敌军逼退百余丈,已经到了城墙箭矢射程之外。 他心下稍安,却感到腹中钝痛难忍。其实,昨日便出现间歇性腹痛,他以为是胎动,没有在意。此刻,他忽然察觉到身下湿了。洛君瑶虽然腰下没有知觉,但胎儿填满上下腹,强烈的宫缩,将疼痛传到四肢百骸,令他无法直起腰身。 他意识到,这不是动胎气,而是要临盆了,整整提早了一个月。 可他现在正在督军,怎能产子?况且,坐着的姿势,也堵住了胎儿的出口。 他疼得攥拳捶打城墙,仍是死咬牙冠,继续颁布指令,配合袁将军的围追清剿。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出任何岔子。那不是他一人之事,而是一城百姓、数万大军的生死攸关。 他强忍了半日,袁非羽终于在巨大的落日中凯旋而归,他身染鲜血,身侧的战旗已经残破不堪,身后跟着受伤的部下。 袁非羽来到城楼上,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说:“启禀元帅,末将幸不辱命,歼敌一万,生擒两万。西戎将首送上降书。” 他将降书呈给端亲王。洛君瑶想去接,却没有丝毫力气。他颤抖地说:“袁将军,送本王回府,本王要生了……” 袁非羽猛然抬头,只见端亲王手按着腹部,脸上全是汗水。他心中一惊,忙让随从将亲王殿下抬下城楼。也不知他在此地坚守了多久! 袁将军不顾周身伤痛,将端亲王送进了产房。就连处理伤口,都是在院内包扎的。他心里很是焦急,阿桑的孩儿不能有事,她的夫君更不能有任何差池。怎么进去那么久,还没有动静? 房内,端亲王两条残腿被高高吊起、分开,高耸的肚腹不停蠕动。他不肯痛吟出声,将士们断胳膊断腿都没有哭天抢地,他只是生个孩子而已。 但是,生产的过程却超出他的想象。他下腹没有知觉,无法用力,只能任其在内挣扎,却不能助他分毫。 军医无法,只得帮端亲王推腹。他将一个布卷放进产夫口中,让他咬着,以免痛极咬伤自己的舌头。然后,挽起袖子,按压在腹顶上面。随着他向下用力,端亲王便闷哼一声,肩膀也不由自主离了床榻。 他能闻到身下的血腥味,他感到生命在流失。他坚持了太久,体力在一点点耗尽。 他听到,老军医不停拍打他的脸颊,在他耳边高喊,“殿下,您坚持住!”却不太真切,仿佛隔着许多层纱。 小厮从外面送来参片,含在端亲王口中。而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回去见阿梓。脑中一片白光,闪过他与桑梓成婚揭开盖头的一瞬,还有桑梓一封封思念至深、缠绵悱恻的家书。他吐出口中布卷,嘴唇蠕动,喃喃唤出,“阿梓……” 洛君瑶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就连疼痛都不那么真切了。他知道,如果不尽快诞下孩子,他们父子将会殒命于此。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汗水已经打湿亵衣,贴在皮肤上。他用力去抓吊着他双脚的布带,想将自己对折起来,用以挤压胎儿。他费力攀着自己的大腿,一点点握住小腿,胸腹运劲。他咬牙高喝一声,以上腹部的力量,将孩儿慢慢推出身体。 军医忙抓住孩子的头,一点点将她拽出来。新生儿由于早产,非常羸弱瘦小,全身染着血污与羊水,眼睛没有睁开,也不会哭。 孩子娩出的一瞬,端亲王脱力地落回床上,连喘气都没有气力了。他忍了太久,已经耗尽他的全部意志。 军医提着婴孩的两脚,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女婴才细细哭出来,像是猫叫。老军医松了一口气,对端亲王说:“恭喜王爷,是位千金!” 洛君瑶只看了孩子一眼,便陷入黑暗之中。 桑梓终究是违抗圣命,悄悄离开京城,千里走单骑、餐风饮露,在大战第二日赶到定西城。这里,和她记忆里的样子截然不同,不再酒肆林立、商贾云集,而是到处可见的伤兵,城外更是战火未熄,灼烧着旌旗。 她直接来到将军府,经过禀报,见到了袁将军。 袁非羽看到桑梓,眼睛都亮了,不容分说便拉着她往内宅走,“你来得正是时候!端亲王昨日阵前产子,现在还没醒来!” 桑梓一下僵住身形,她还是来晚了,“不是下个月才生?” 袁将军脚下不停,“你也亲眼见过男人生孩子……无论男女,皆是九死一生。况且,端亲王他……长途劳顿,早已动了胎气。昨日,我凯旋而归,见他在城墙上苦苦支撑,不知忍了多久。”他对全体将士来说,就是一面旗帜,只要他不倒,军心便不会动摇。他为保军心,独自忍耐产痛的折磨。这让经历过生子之痛的袁非羽万分佩服。产子犹如闯鬼门关,阎王管你是在打仗还是上朝? 桑梓闻言,不由心如刀割,她的夫君总会让人想要疼惜他。 来到房中,里面一片昏暗,还有散不去的血腥味。洛君瑶单薄的陷在被褥里,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桑梓伏在他身前,忍不住抓住他的手,鼻子泛酸,眼框湿润。 袁非羽虽然很喜欢桑梓,但见此情景,心中亦是悲伤。端亲王是他敬重的英雄,遭此劫难,还是为了救自己、救定西,他甘愿代为受苦,换他们夫妻团聚。 昨日,他找来附近刚生产的女子,喂养婴儿。此刻,袁将军命人唤来奶妈,让王妃见见小孩儿。 桑梓接过小小的一团,她的眉眼还未长开,皱巴巴的,也不知长得像谁。 兴许是桑梓不会抱新生儿,她女儿皱皱小眉头,瘪瘪嘴,嘤嘤哭起来,有气无力的。 奶妈赶紧接过婴儿,在怀里轻轻地哄。 此时,端亲王似乎听到女儿的声音,皱着眉,将要醒来。 桑梓一看,才知道婴儿像谁,这父女俩,皱眉都是如出一辙。 洛君瑶缓缓睁开眼睛,似乎看到小王妃的轮廓,他自语道:“怎么看到阿梓了?又做梦了!”分别的日日夜夜,她几乎每晚闯入他的梦中。 桑梓亲亲他的脸颊,“君瑶,我来了。很抱歉,没有陪你一起生产。你为我们生了个女儿。” 端亲王看向桑梓,又惊又喜,沙哑地说:“阿梓,我们有女儿了!” 桑梓哭着点头,“君瑶,你辛苦了!”她让奶妈将小婴儿抱过来给她爹看看。 端亲王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笑容凝结在嘴角,“怎么这般丑?” 一句话,逗笑了房中众人。 袁非羽轻咳两声,“王爷,小娃娃出生都是这般,长几日便舒展开了。”然后,他挥手让奶妈先下去。 忽然,端亲王痛哼道:“嘶……我腹中,怎的还是那般疼痛?呃……” 桑梓撩开被子查看,见他腹部仍旧隆起,和分别时无异,而且,身下洇出斑斑血迹。 袁非羽见了一惊,忙去传军医过来。 不消片刻,老军医赶到,擦着汗说:“端亲王因为早产,加之吃多了安胎药,胎盘无法剥落……” 桑梓和袁将军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异口同声问:“那怎么办?” 军医说:“按理说,胎儿娩出,胎盘便会滑落。端亲王这般,在下也是平生罕见。若是能让他立起,可加快胎盘娩出。” 桑梓问:“他这样,能起身吗?” 老军医道:“若是不便行走,可以架着走走。一般妇人,生产后一日,便能下床了……” 桑梓无法,只能与袁将军一左一右,架起产夫的胳膊,让他站立起来。 端亲王依旧腹痛,身下还染着血,双脚无力,看着十分狼狈。 桑梓按在他腹顶上,慢慢揉压。 端亲王仰头闷哼,“呃……疼……”没想到,他生产后还会再受第二遍罪。 如此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无法将胎盘排出身体。 军医小声对桑梓嘱咐几句,便拉着袁将军出去了。 端亲王虚弱地问:“他同你说什么了?” 桑梓抱住洛君瑶,“他说,让你兴奋点……顺便,通一下奶路……” 端亲王皱眉,“通奶路?” 桑梓在他耳边解释,“虽然不用你喂养孩子,但你胸口仍会泌出奶水。他让我挤一挤、吸一吸,不让其阻塞经脉,也能加快你娩出胎盘的速度。” 端亲王:“如何能加快?” 桑梓将人按倒,扒开他的亵衣,“你就别问了!躺好了……”说着,便用手指从胸下向内挤压,然后用嘴含住红肿的茱萸吸吮。 洛君瑶刚开始颇为不舒服,而后变为粗喘,再酿成低吟。小王妃每吸一下,他便漾一下。他悄悄抓住被褥,咬住嘴唇。胸口的酥麻压制住腹中的疼痛,体内似乎有什么在向下涌动。 袁将军站在院内,隐约听到房中传出一声接一声压抑的呻吟。他低声道:“端亲王生孩子都未曾喊疼,怎的如今却……” 军医看他一眼,“将军,您不懂,房中之乐有助于身心安泰。” 【凡是海棠、爱发电外的网站看到本文,皆没有经过作者授权,请立即删除。否则坚决举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