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思绪但没完全理清

    何雨然站在打印店的时候，呼了一口气，因为程念鲸并没有追上来。

    在何雨然心里，他向来是很有分寸的一个人，也很在乎每个朋友。何雨然骤然对程念鲸冷漠，程念鲸定然十分茫然。

    冷静了这么多天，何雨然也没了以前那样一味地逃避受伤的心态。等待打印机出纸的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对他不再逃避，以后就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对待程念鲸。反正他们现在不在一个系，平时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何雨然收拾了这么久的心情，在她晚上收到程念鲸的微信时全都功亏一篑。

    程念鲸竟然在微信给她写了一封很长的道歉信，他在信里反思了他觉得自己最近在何雨然最近做得不对的地方。比如有几场聚会没有叫她，去西藏旅行没有发照片给她看，看见他们俩都喜欢的一个虎鲸博主最新更新的ins时没有立马分享给她与她讨论，还有他今天下午在教室看到她的时候冷漠地站在她面前不说话。

    他分析了这么多的原因，但是却不觉得自己冒然地坐在何雨然和孟笺旁边是错误的。

    何雨然读完之后立马就感觉鼻子酸了。

    其实她很明白，或许她和程念鲸彼此都很明白，这件事程念鲸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何雨然自己因为对程念鲸说不出口的爱意庸人自扰而去伤害到别人，她为了自私地对程念鲸冷漠，自私地想要放弃与程念鲸的友谊，自以为这样就能斩断她的情思。

    一厢情愿地喜欢一个人是如此的丑陋，她不情愿看见自己丑陋的模样，又因为无能让程念鲸喜欢她而愤怒，只能消极地选择逃避。

    她在选择消极处理的时候难道没有考虑过这样的行为是否会伤害到很在乎朋友的程念鲸吗？在程念鲸因为被她这个朋友冷待而露出失落的表情时，她难道没有在心里偷偷暗喜和期待过程念鲸是因为对她也抱有一点别样的感情才会做出如此反应吗？她多希望程念鲸对她的失神是出于一些除了朋友以外的情感。

    何雨然想明白了这些，却还是不能坦然地回复程念鲸，她心里其实明白应该回复什么话，可是那样修复的友情会不会有其他隔阂？就算没有，她也并不想再继续备受感情的煎熬待在他身边。她对自己心知肚明，一直接触程念鲸而不喜欢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等程念鲸主动喜欢她，她又没有自信。

    在他身边长久地暗恋，何雨然体会过一段时间就不想再体会，那简直是受虐狂般的行为。

    何雨然想起了开学那件事，也就是这件事让她下定决心远离程念鲸。

    开学时何雨然和程念鲸、谢卓南、章婧他们三人在一起吃饭，他们四个都是一个高中考上来的，彼此也比较熟稔。

    谢卓南说：“何雨然，你不知道程念鲸这小子，简直娇气，竟然晕机！”

    何雨然埋头吃饭，“你怎么知道他晕机？你偷他户口本了？"

    章婧接过话：“暑假去西藏，这小子，人家缺氧头昏眼花，他晕机头昏眼花。“

    何雨然呆了：“你们暑假一起去西藏了啊？”

    章婧说：“是啊然然，西藏好累，但是好美！”

    何雨然觉得手里的筷子有些沉重，她勉强地笑了笑：“我怎么没看到照片呢？你们不发朋友圈吗？”

    程念鲸语气平淡但是语气里略带嫌弃：“章婧说她没p好，还不能发。”

    何雨然听他开口便愣在那里，她觉得饭一点也不好吃，水煮鱼一点也不好吃，何雨然在那一瞬间感到很痛苦，很孤独。她想，她果然是游离在他们三个人之外的，毕竟她高中时才认识他们，而他们三个从小就熟悉，或许转专业就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并且她不应该仅仅止步于转专业的，她还应该与程念鲸分开得更彻底一点。

    走回寝室的时候，何雨然哭了。

    章婧用程念鲸的手机回她等了两个小时的消息的时候，何雨然没哭；他们仨一起组队参加比赛的时候，何雨然也没哭。半年以来，何雨然无论怎么说服自己，她都麻木地接受了。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她孤单地想念程念鲸的一整个暑假，她费尽心思找了那么多话，刷了无数遍程念鲸的社交动态，又怎么会想象到彼时的程念鲸和他的朋友们在千里之外的皑皑雪山上，将雪白的哈达互相挂在对方的脖颈上。

    想到这件事，何雨然顿时又变得不坦然了。西藏这事就是个导火索，点燃了她心里所有被埋葬的不应该的情绪。

    她卑鄙地回复道：我最近课太多了，你们去西藏跟我道歉什么，不是故意不跟你出来玩，我没什么事啊。

    此时间隔程念鲸上条消息发送时间已经过了两小时七分钟，何雨然坐在床上，床帘拉得死死的。此时是晚自习时间，虽然没有室友在寝室，但她还是觉得不安全。有点难过的时候，她只想待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狭小空间里。

    程念鲸不知道何雨然是什么意思，还有没有在生气，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他感觉很心慌，有一种何雨然马上就会消失在他世界里的心慌。

    他问何雨然：那我们明天一起出来吃饭好吗，吃海底捞。你想吃猪肚鸡锅吗？我们可以点四个不同的锅底。猪肚鸡，番茄锅，真香锅，或者其他你想吃的也可以。

    程念鲸尝试用猪肚鸡锅底诱惑她，谁知道何雨然却不为所动，冷漠地回复：谁，婧婧在吗？阿南呢？

    程念鲸想了一会儿，觉得人多热闹，玩起来有氛围，何雨然也会开心一点。于是他回复：可以喊大家一起出来玩，还可以去玩密室。

    何雨然不再回复他，他上课的时候也心神不宁，想或许是何雨然不愿意这么多人一起出去，便再发：你不想的话，就我们两个，好吗？

    何雨然直到这节课下课才回复：明天我有事，算了吧。你们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