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
饭后，二人又在廊下坐着喝了会儿茶，雨声淅沥，江茳看着檐外，肩上突然落了件外套。 “穿着吧，夜里凉。” 入夜微凉，两人之间靠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裴泾身上传来的一丝热气。 江茳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闻着衣服上传来带着暖意的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开口说了声谢谢。 出了饭馆，裴泾开车送她回去，细雨绵绵，打在车玻璃上，折射着杭城的秋夜，柔光细碎地落了裴泾一身，他逆着光，在江茳眼里说不上来的好看。 到了公寓楼下，江茳邀请他上去坐坐。 裴泾想到那束泡泡玫瑰，他抬眼看了看楼上，那里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好啊，那就麻烦江小姐了。” 江茳家住在七楼，走廊里的声控灯有点接触不良，忽明忽暗。 进门后，江茳给他找了双一次性拖鞋，裴泾换上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江茳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稍等，她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他看着江茳进了最右边的房间，那应该是她的卧室。裴泾闭眼靠在沙发上，卧室的门似有魔力，像黑洞般吸引着他，他想象着床头的那束玫瑰，想象着屋内暖黄色的光，想象着浅褐色乳晕上的那粒小痣。 门开了，江茳换了身睡裙出来，正对上裴泾靠在沙发上看她。 江茳家里布置得十分简洁，客厅还凌乱地放着几个打开箱子。 “江小姐是刚搬过来吗？”裴泾倾身坐着，看着地板上散开的行李。 “是，之前一直住在羊城，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搬家了。”江茳热了两杯牛奶，递给了裴泾一杯。 裴泾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他没问是什么事情，只让她有需要就下楼找他。 牛奶冒着热气，升腾在两人之间，窗外是极黑的夜，透过雾气，江茳能看到他深邃的眼。 夜色已深，裴泾起身告别，江茳让他稍等，回房间披了件外套，准备送他下楼。 “江小姐，上次的玫瑰你喜欢吗？” 楼道里，裴泾突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人突然停下，江茳一时走神，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很喜欢，我每天都有认真换水。”她微笑着说，不知道裴泾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她真的很喜欢那束泡泡玫瑰。 “嗯，可以适当避光放置，这样能保存的更久一些，比如……放在卧室。” 最后几下咬字很轻，江茳一时间没听清楚，她抬头看去，裴泾的瞳孔是夜一般的黑。 “……是的，我一直把它放在床头，拉上窗帘就照不到了。” 头顶的感应灯突然罢工，走廊里霎时一片黑暗，裴泾眼神骤深，薄唇压抑着勾起一丝弧度。 “好的，谢谢你这么用心照顾她。” 红绿灯的间隙，裴泾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敲，他偏头看向车窗外，夜晚的杭城灯火阑珊，这座城市里藏着很多秘密，而属于江茳的那个，是这其中最诱人的蛇果。 他想亲手采摘。 回到家中，江茳走到卧室看着那束玫瑰，弯腰把它捧到浴室，挑出花枝用剪刀剪掉一点根部，换了水插进了花瓶里。 被牛皮纸包裹着放了好几天，花瓣的边缘有点发灰，她盯着那处阴影，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裴泾很温柔，是她在杭城认识的第一个人。 又是周一，江茳点开私信看了一眼，里面大多是些粉丝的夸赞和一些MCN机构的签约邀请。 她刚毕业时因为几次和品牌方的合作纠纷，有过想签约MCN公司的念头，作为一个已经粉丝饱和的博主，她转型比较困难，作为颜值博主，变现途径也很局限。 这次搬来杭城，也有看中这里传媒行业发达的原因。 她之前和一家传媒公司有过短暂的接触，对方的总部就在杭城，前两天又再次向她抛来橄榄枝，得知她搬来杭城，便邀请她来公司内部参观一下。 她思考了许久，答应了对方今天过去。 许久未正式出门一趟，她今天坐在梳妆台前认真打扮了一番，化了一个复古的妆容，再搭配一身中式的丝绒衬裙，她看向镜子，镜中人雪肤红唇，眉目如画，合体的裙身勾勒出极致的曲线，墨黑的发簪起，露出优美的肩颈，像一只水墨的丹鹤。 下楼后，她在路边等车，裴泾的花店今天没有营业，木门关着，只从橱窗可以窥见些许里面的小花园。 这家传媒公司在邻区，江茳到时已经临近中午，她在楼下给负责人发了个信息，对方让她稍等，马上下来接她。 上楼后，江茳发现这家传媒公司规模很大，签了很多各领域的头部网红，办公环境也很不错，她上去时还看到几个员工在茶水间里笑闹。 负责人是个很耐心的女生，把她带到一个单独的会客室，跟她介绍着公司的详细情况和一些签约相关的事项。 “……把相关的广告费、设备租赁费、差旅费、个人形象打造费等各类成本费用减掉之后，公司和你会按照合同里协商的比例进行分配——” 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挺括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看到会议室的江茳后愣了一瞬，随后说了声抱歉，转头对负责人吩咐道，“小陈，会议记录拷给我一份，二十分钟后要。” “好的，周总。” 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后，对面的女生拍着胸脯长出了口气。 “对了，江小姐，刚才那是我们老板，他平时都不来公司的，最近公司里有个头部网红闹解约，所以近期大家都比较忙，请你见谅。” “可以请你先坐一下吗？或者可以在公司里到处转一转，周总要得很急，可能要麻烦你等我一下。”负责人为难地看着江茳，眼下大家都在午休，她也不好麻烦同事帮忙。 “没事，你先去忙，我不急，你忙完了给我发个消息就好。”江茳表示理解，毕竟是比较大的传媒公司，如果有固定的工作机制，会更加让人放心。 负责人走后，江茳又在会客室坐了一会，眼下公司里的人大多都在午休，她想出去四处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