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系与第一次

    丧尸生活的第二天清晨。

    韩源川被外面的喧嚣吵醒，他睁开眼看着有些斑驳的白色天花板，一时间没有反应起来现在的情况。缓了好一会，才想起如今这糟糕的现实。

    对比外面的吵闹，小房间内安静得出奇，就像个封闭的避难所。韩源川坐了起来，小房间除了沙发外没地方可以躺，他和陆辰将就靠着沙发边睡了一晚。看向蜷缩在沙发上的姜思宜，她头发凌乱，眉头紧皱，睡得也并不安稳。

    他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烦恼。碰到姜思宜的时候，韩源川发现了不对劲。

    guntang的额头，她发烧了。这下韩源川急得跳了起来。一脚把同样躺在地上的陆辰踹醒。

    “混蛋，你干什么？！”一向起床困难的陆辰按压暴跳的怒火，扶着额骂道。这一晚并不好过，一晚上他的思维上跳下窜的，一刻不停，一直闭着眼熬到天蒙蒙亮，才浅浅进入梦乡。

    他人生第一次这样狼狈。

    韩源川完全无视了他，只顾凑到姜思宜面前，轻拍她的脸颊，语气急切又怕惊扰到人那般，刻意压低。

    “思宜，思宜，醒醒，”是陆辰不曾见过的温柔，“思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渴，难受….”姜思宜烧得迷糊，睁不开眼睛，不舒服地哼唧着，算是回应。

    他们运气其实不错，这间化学准备室的老师为了自己方便藏了好些东西在这使用。昨天陆辰就在这找到了一箱矿泉水和几包抽纸之类的日用品。

    姜思宜软趴趴地病怏怏地躺着，全身软绵绵像被人抽走了骨头那样。全靠着韩源川的支撑，勉强摇摇晃晃坐了起来，被歪靠在沙发靠背上，姜思宜眼睛半睁不睁，全然没有清醒过来。

    听了姜思宜的话，韩源川急切地看着那箱水的方向，伸出手，一瓶水便摇晃着飞入了他手中。韩源川似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顾流畅地打开，扶正姜思宜，好言好语地喂她喝水。

    只是小少爷长大的韩源川哪里会伺候人，水瓶抬太高，力气也大了些，直接给姜思宜喂了一脸水。

    这下姜思宜算是清醒过来了，水打湿了了脸颊边的碎发，睫毛上挂着水滴，茫然地望着罪魁祸首。

    可爱可怜可美了，一副娇软可欺的样子。

    韩源川原本闯祸的混乱突然静止，脸逐渐向她这边放大，不由自主地，姜思宜的心紧张悬空起来，她无知觉地往后靠了靠，却见他却只是虚虚一抱。

    “对不起。”道歉在耳边响起，姜思宜呆滞着，大脑停止运转。只是安静地望着，让韩源川擦了脸。

    随手放在地上的水瓶中水少了一半，水滴沿着瓶身滑落，旖旎一转而逝。

    那厢韩源川对自己偶然间的超能力恍若不知，眼里满打满都是姜思宜。这厢陆辰也如韩源川那般伸出手，顺利地接到一瓶矿泉水。

    陆辰回头还看到这韩源川坐在她右边低声轻言安慰，慈祥得像mama一样。而姜思宜窝在沙发上，黑白分明，晶莹澄亮的眼睛正看着他，显然她看见了他的动作。

    陆辰愣了一下，在姜思宜的注视下顺势就坐到了左边，韩源川也因她的关注，面色晦暗，安静下来盯着陆辰。陆辰则侧着身子回看两人。

    “阿川…”陆辰轻咳顿了顿，“你还记得刚刚怎么拿的水吗？”

    “啊？”被问到的韩源川一脸困惑，下意识抬起右手，又是一瓶水如魔法一样，被韩源川的手吸引，摇晃着飞了过来。

    “什么鬼？！”韩源川愕然，他的惊讶打断了魔法，水瓶在半空中摔下，然而并没有掉在地上，被不知名力量扶起，一个弧线进入陆辰的手中。

    韩源川冷静下来，活动自己的右手观察了一会儿，又抬头仔仔细细打量起陆辰。

    “附在身上那层薄薄的气体吧。”韩源川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偏偏哑谜有人回复，陆辰有些激动地赞同道，脸上泛着红。

    “这是超能力。”

    姜思宜看看韩源川又看看陆辰。

    两人都有些激动。顾不得多讲什么，行动派韩源川又伸出手，试了几下。书，试管都如愿吸附到手中，甚至墙边的大柜子都移动了分毫。只不过比起其他，柜子的移动让他气喘吁吁，额头出汗，也不过是移动分毫。

    缓了一下，韩源川两眼放光扯起嘴角：“牛逼啊。”

    陆辰新奇地看着新出现的状况。两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左右比划起来。

    对比两人的活力四射，姜思宜眼皮沉重，眼前两人的叠影散了又聚，发烧得头晕目眩让她没什么精神，萎靡地缩卷在沙发上，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俩对这个重大发现的讨论，他们的声音隐隐绰绰得忽近忽远。

    陆辰回归了原本冷静稳重成熟的样子，昨晚疯狂的他，就像虚假影像，只存在姜思宜的记忆里回荡。

    韩源川好似很紧张自己，在此之前，姜思宜其实已经发现韩源川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地点，出现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两人也算是熟人了。有人警告过姜思宜，鉴于韩源川不太好的名声在外，很大可能自己是他的猎物之一。

    “韩源川女朋友一个月一换的。”

    “韩源川又出去飙车打架了。”

    “据说以前在帝都，犯了事，才被送来苏市的。”

    诸如此类的，常常在她耳边响起。虽然在鲜少的相处交流中，在姜思宜眼里韩源川其实还算是正常。

    可不算是特别好的好学生，多少也算乖学生的姜思宜，对于风云人物韩源川的接近只敢面带微笑，不敢拒绝也不想过多靠近。

    回忆过往，多加思考，困乏便袭来，姜思宜怀着复杂的心情，慢慢地又恬静昏睡过去了。

    等两人讨论分析一通，得出这种隔空取物的能力，可能因为本人体力限制，所以柜子吃力，水瓶轻松的结论，兴奋地回头看时。

    姜思宜已默默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陆辰一把拉住因担心要上前打扰的韩源川说道。

    “当务之急，我们得出去。”陆辰比韩源川有常识，看着躺着的姜思宜，苍白的脸，紧蹙的眉。他并不觉得不断打扰病人是件有利的事情，“一楼的医务室，应该会有退烧药。”

    昨天他翻过这间小房间的角角落落，虽然运气不错，有水有些饼干，但没有药品。

    小房间有两个出口，一个是被椅子挡着的门，但看不到外面，如果门口直接有丧尸，直接迎面相撞。赌的就是运气。按照电视剧或者小说的设定来讲，如常的丧尸以声响来辨别。就从昨天他们在这个房间里没有节制地发出声音，毋庸置疑门口会徘徊着丧尸。即便顺利出门，一路向下跑，不知道这栋楼里还有多少丧尸。

    “比起隔空取物，现在如果有那种感应附近敌人在哪里的能力就好了。”韩源川和陆辰探讨后否决这条出口时感叹道。

    另一个是窗口，三楼的高度，他和韩源川完全可以爬下去，只不过现在有一个生病的姜思宜，多少难度增加。可这是最安全，能遇到最少丧尸的一条路。陆辰从窗口看出去，下面空地上三三两两的丧尸如有着刻板行为那般，漫无目的得重复走动，数量一目了然。

    穿过中庭，图书馆对面教学楼一楼便是医务室。无论之后是去寻找其他人，还是打算去车库开一辆车逃离，都会是比较方便。

    他和韩源川压低声音讨论几番计划和想法，便准备起来，比起害怕，陆辰心底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知睡了多久，姜思宜被轻柔耐心的一声声呼唤唤醒。她现在精神比之前好一点，揉了揉眼睛，撑着半坐起来。

    面前半蹲在沙发前的韩源川露出欣喜的笑容看着自己。而后面的陆辰不知为何背着有点不符合他品味的双肩包，看样子里面装满了东西，包鼓得满满的。再定睛一看，这个双肩包多少有点陈旧残破。他低着头正不断地调整双肩包的肩带。

    韩源川说，陆辰在前面开路，他背着她，他们一路爬窗台管道到一楼，然后穿过中庭，先试着从窗口进医务室，如果医务室安全便躲在里面休息，再做打算。

    这让姜思宜苦笑，她不懂怎么面对这两人。他们除了身体关系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意义上亲密关系。告白是她强求来的，她是知道了强求来的关系只会让人厌恶。

    现在，他们俩的态度好像是把她纳入他们的伞下。是内疚所以照顾保护她？已然安排好她，只要她顺服地伏在韩源川的背上，牢牢抓紧他就好。

    韩源川的话语就像她一定会跟着去，就像她和他们是固若金汤般在一起的伙伴。

    伙伴？恋人？炮友？

    明明一天之前，只是普通同学。姜思宜心里叫嚣并叛逆着呐喊，为什么要跟着你们的安排。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指挥。可自己懦弱无能还胆小怕事，姜思宜很明白和他们走是活下去唯一的出路。

    姜思宜盯着陆辰依旧低着头摆弄他该死的带子。收回视线，韩源川一脸我们一起去冒险的活力，满是期待和兴奋。那即视感，如果她答应，感觉韩源川都能激动地汪一声回答。

    她垂下头。

    韩源川也这才发现，他和陆辰的安排前提是姜思宜肯定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一起同生共死。而现在姜思宜垂着头不回答的样子，让他很不安。

    也许她想要陆辰背她？嫉妒难受的心情从心底直冲脑门，韩源川第一次那么无力和委屈，以前他做了那么多，她都没有对他另眼相看，甚至有意无意之间会拉开彼此的距离。对不曾怎么熟悉的陆辰，却心生爱慕。

    感情就是这样没道理的事情。

    姜思宜总是能牵动他所有思绪，让他被情感掌控，难以挣扎逃脱。韩源川压下心绪，握紧的拳头又松开，说服心中的恶兽，他决定尊重她的想法。

    他甘愿饱受爱恋的苦，只要姜思宜不远离他。从未想到，他韩源川也会有一天那么卑微。

    “好。”良久，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