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同人小说 - 吱呀作响在线阅读 - 弯绕

弯绕

    信这件事,在自己这里,是冲动之后的落寞。要是自己可以冷静下去,就还是会又回到无尽地惶恐中,变得终日难度。

    此沙说陈牧驰越来越神清气爽了,陈牧驰看着手里的东西,诧异抬头问他怎么看出来的。此沙不掩饰,直接指了指他的表情:“你现在照照镜子,就明白我这个话什么意思了。”

    “你不知道我从楼下上来,听到他们都在说讨论,你被人拍到去参加幼儿园典礼的事,还惊讶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还有的在问,你身边那个和你靠得很近的人是谁,你真的很有话题度。”此沙按照事实陈述,但估计直到现在媒体还不来直接问当事人,还是因为陈牧驰不算明星那样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不管他们怎么写,也还是会被不关注商界的给忽视。

    “嗯,那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不在乎你的花边,他们更开心的是你现在可以天天准点下班,弄得他们也不用跟着加班了。还说希望你能天天感受到家庭的幸福,他们愿意为你祝福。”这才是重点,此沙也这么认为,因为陈牧驰好了,顺带着也是对此沙的解脱,不用让自己cao劳,平平淡淡就是最合适。

    陈牧驰的笑容变得更明显,甚至继续翻页还带着这份笑意,默认这就是幸福的功劳。

    泡泡入园之后,于适有提出要自己去接,就算那段时间是下班的点,店里人多也没事,他能闭店,因为不想耽误陈牧驰的工作。陈牧驰没有急着把这个活全部揽过,他把于适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办公椅瞬间有些拥挤,可是陈牧驰在很专心地去看他水润的双眸:“不如这样吧,咱们俩轮流,两天一换,我不想你太累。”

    陈牧驰想问他要不要去学车,这样学过了就给你和泡泡配一辆,你们也好受点。念头有了,但没有来及开口,因为他更难得,竟然看到于适的苦恼皱眉带有可爱的感觉,不自觉地自言自语如同碎碎念,露出了一副许久未见的神情:“也不知道还需不需要修……”

    “什么?”陈牧驰害怕是自己没听清,赶紧凑近点问他,还微微晃腿,摇了下身上的人。

    “电瓶车”,于适脱口而出的果断,但下一秒又表态的非常明确,“这个你不用管了,那辆放很久了,只用检查下能不能冲进电就行,应该还能骑。”

    陈牧驰看着做计划的于适井井有条,嘴角有了些许不自主浮现的笑意。他把放在他腰上的手抽回,转而握住了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小鱼。”

    “嗯?”

    “好喜欢听你说话,什么都说也更喜欢。”

    于适叹了口气,但自己的手根本抽不掉,抬起来还是会被陈牧驰紧握,举高再轻轻落回腿上。

    自从泡泡进入幼儿园之后,他在幼儿园里见了更多人,也明白了更多情感的含义。他开始变得更希望看到他们和睦相处,动不动在他们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就非要推门去看,他们是不是有说有笑,连有次早上起晚,泡泡面临迟到的危机,他还要让两个刚刚收拾好的人站在他面前,然后自己用很期待地眼神注视:“不要忘记再见的亲亲哦!”

    于适一开始还会犹豫,要不要在孩子面前这么直白的表现,但陈牧驰却没顾虑,而是直接走近,一下子贴上了他的嘴唇,还故意不放加深了力度。于适推着他的胸口,想说适可而止算了,但最后也还是放任了他的吻。泡泡明明是乐于看到,他们两个表现甜蜜的,但还是会因为他们过于暧昧的氛围,而先跑去门口,坐在椅子上等他们结束了再来给自己的穿鞋。久而久之,于适适应了这种不掩饰的方式,泡泡因为看到他们亲吻会感觉安心,其实也没人会拒绝被爱意包裹,自己也一样,当然想要贪恋偷来的静好,就睁只眼闭只眼也没什么。

    “最近一直在忙泡泡的事,我都饿很久了,小鱼师傅能不能帮我解解馋?”于适不服,因为最近他们已经偷偷做了不少次,陈牧驰却还要用太仓促为借口而不满足,实在欲求不满。

    陈牧驰才不管这些,他再次缩进自己和于适的距离,视线从他的眼睛滑落到他的鼻尖,感觉到了于适一瞬的颤抖。陈牧驰双眸里的渴望轻染,不舍得又不能忍,还是地把视线放在了于适的唇上。

    陈牧驰不得不承认,于适对自己是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有些上翘的嘴唇,因为气氛紧促而张开一点小缝去呼吸,看起来就适合亲吻,并且还应该好好地挑动,这样才能搅乱他冷静的头脑,让他彻底染上自己的气息。凝望之间,陈牧驰习惯性地主动,他以为于适应该会像平常,毫无反应地等待自己的亲吻,可是他也微微前倾了写的自己的身子,竟然是在迎合。虽然靠近还是下了很大决心,睫毛的颤抖也暴露了他的惶恐,但他此时还是默认了陈牧驰对自己亲吻的意图,屋内明亮也没关系,但窗外是黑的,他们情迷应该发生在夜色里。

    可惜对彼此用视线描摹了良久,离彻底触在一起也只差一秒,门口却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于向阳揉了下眼睛,还打着哈欠,他困得厉害,找遍了屋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睡觉,霎时间也没有一下子看清,书桌后的爸爸们在做什么。只是看到坐着两个人影,就懵声说道:“爸爸,泡泡困了,想睡觉……”

    于适几乎是在瞬间,结束了他和陈牧驰暧昧的氛围。他把思绪拉回现实,不等一刻,脚就急着要沾地跑去门口。陈牧驰也默契地松开手,看着于适轻手轻脚跑到了泡泡面前,然后快速地转过他的身子,带着他离开了门口。他又听见了于适因为面对孩子,特意夹起的嗓音,故意学着小孩子的语气,和泡泡一答一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时,自己本来还要看文件的心情已是完全不见,陈牧驰感叹,是自己彻底丧失了理智,但他就是总想和于适贴近不分离,无奈再这么下去,自己隐隐作祟的占有欲,恐怕真的会只增不减。

    当陈牧驰没再继续去接自己的话的时候,此沙就明白他是又陷入了幸福的日常。此沙翻了个白眼,但陈牧驰还是不为所动,他只好耐心地敲了敲他的桌子,直到看出他的笑容终于有所收敛,才无奈摇摇头:“看出你现在是真过得好了,都能随时随地回想你的美好生活,但我作为泡泡的叔叔,还是有义务要问你,陈星旭那边你处理好了吗?”

    陈牧驰闻言没有烦躁,相反还是依旧平静,不过停下了翻页的动作,终于抬头看向他:“看出你闲了,见我一面就问我一遍,还泡泡的叔叔。”

    “你别转移话题,是不是还没弄好?我就知道。你也带着人家于适到了公众面前走了一遭了,难道还想着留下陈星旭给你做退路啊?”此沙认为自己推测得理所当然,神色依旧是那副说笑不笑的样子,然后又故作恍然大悟,看起来像一个人戏剧表演,“也是,他现在在你这里,其实应该还带着差点毁掉你公司的罪名吧,你给自己留个后路也不奇怪,起码万一再被骗了,也不会找不到人安慰。”

    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陈牧驰让自己的目光更添了一抹严肃,让他紧盯着此沙的脸还是依旧平静。芥蒂确实是一根可有可无的刺,也早就嵌入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存在,陈牧驰一直知道,也曾为之挣扎,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就是已经决定先面对差点失去于适的错误,偿还自己的亏欠,而不是执着对于适来说,可能本就不真的污言。毕竟不断仇恨也于事无补,不如还是放过自己无用的底线,让更执着的爱先行。

    他还是懦夫,既敢于承认自己犯的错,却又会更加剧烈的忏悔。他再不会忘,对父亲和事业的正义,其实是自己当初对于适做下的恶:“他想我们当面说清楚,但阿旭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所以我们还没见面。此沙,我的决定真不会改了,我要和于适还有泡泡,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如果违背就让我遭天谴,别连累他们。”

    “还有,你说了会相信我,为什么还这么揣测小鱼?”

    “我没有立场的陈牧驰,你们的事,我都是根据你的情绪变化在判断,你说他是好,我就会附和你好,你说他坏,我就会劝你远离。我没揣测于适,只是在复述你之前告诉我的,所谓于适的真面目。要说相信其实我也不相信你,我一开始的劝告,你一点没听,还把今天弄得全是隐患,不如你真的拿出点行动,也让我别这么瞎猜行不行。”

    我不会对我不了解的人妄加揣测,我口中的无论是诬陷还是陈述事实,都是基于你给我的有关他的印象。此沙不是想有意点醒陈牧驰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他,是时候拿出点年少时认真的态度,有担当一些,也省得每个人都不安生。

    此沙退了下椅子,在陈牧驰的沉思前,一把拿走了他桌上的文件。不关自己的事情,他却还总是在多说,此沙知道毫无必要,但因为骨子里习惯了cao心,他还是不想自己的发小偏离得太离谱。或许只有一件事情是绝对确定的,就是自己就是泡泡没有血缘的叔叔,不论出于什么角度,他最能确定的,还是很想让这个孩子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其实我也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当时公司内部开始乱的时候,有一个副经理忽然主动辞职,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还有侯雯元当时给我看的监控录像,他说是有人给他的,但是如果不是管理层的人,没我们允许别人根本拿不到,那天的监控我后来也查了,除了那一天的,剩下的一切正常。”

    陈牧驰说的事情,此沙也是第一次听说。在他思索起刚刚自己听到的话时,陈牧驰也站了起来,没再多言本就混乱的头绪,比闹钟还准时,到了要下班的时间就一刻不等,要去接于适和泡泡回家。

    陈牧驰并非真的不在乎,而是在暗流涌动下习惯先不动声色,去静观其变。话说出口一点都不艰难,但要再想在还是调查不明的情况下还原真相,这么一点线索,还是显得没有头绪。陈牧驰对此缓慢也苦恼,甚至恨不得真的能逮住洋洋得意的侯雯元,然后逼问他,真相是什么。

    但冲动没有用,他表面还是陷害过他们的罪魁祸首,也是他们最大的对头,如果因为自己冲动,又让事业陷入困境,陈牧驰倒是不担心别的,就害怕自己会一时间一无所有,于适也会离自己而去,就算他不离开但会跟着自己过苦日子,那也更不行。

    毕竟像侯雯元这种连自己亲哥哥都害的疯子,他阴戾的笑是淬了毒的危险弯刀,陈牧驰现在还记得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惺惺作态到令人作呕。他不害怕失去,是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每个下一秒,都当做了最后一秒来过。

    还要费心点就费心点,像黄曦彦说得,他这么多年都在sao扰于适,估计现在也知道了,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陈牧驰明白,他不需要打草惊蛇,毒蛇早晚会按捺不住自己送上门,这时候,耐心就是最有用的做法。

    陈牧驰也开始哄骗起自己,起码于适也开始为了泡泡,慢慢适应了和自己故作轻松的甜蜜,会愿意多说那么一两句毫无营养的话,眼睛里不再是空洞无神,所以他们依旧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前进。他就算还不想听见自己总在说爱也没什么,自己不说爱也会zuoai他的事。他会亲力亲为,倾尽自己的可以倾尽的所有,去弥补给于适这个世界上的最好。

    但今天是陈牧驰先到的商店,看着拉紧的卷帘门,心知于适是接泡泡还没有回来。他怕于适在路上,没有想打电话,担心他因此分神,干脆去了黄曦彦那里蹭空调,依旧被黄曦彦嫌弃,但他看在于适的面子上,烦着也还是认为收留他一会儿也行。

    “表哥,你最烦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陈牧驰站在收银柜前,隔着一段距离与厨房里的人闲聊,没有负担,单纯是突然好奇黄曦彦对自己的态度。

    “第一次是你说我人穷志短的时候,我就一直憋着一股气,非要和你做个不一样的事情,所以毕业就出来开面馆了。第二次是看见泡泡生下来体弱,身上插着不少管子,于适不停的哭,说都怪自己。我当时特别想把你揪过来给他们俩负责,但你也不听我电话,还把我各种联系方式拉黑了,气得我火大。”黄曦彦手上抻着面条,说得稀松平常,但还是用后面的一句话,就让陈牧驰霎时变得低落。

    插着管子奄奄一息的孩子,和为他祈求平安,平静哭泣的生父,从黄曦彦停止开口的那刻,所有的画面如同烟火,在陈牧驰的脑中一遍遍燃尽生命,就算成为灰烬也留有余温。他仿佛已经听见了那时于适的哭声,而自己伸出手,即使心如刀绞,却触碰不到一点他缺失了的过去。

    “……你当时就应该这么做的,把我拖去见小鱼。”陈牧驰看向了收银台内,地上放着的啤酒箱子,就盯着那一道没封紧的缝隙,把它想象成那是一座深渊,如果不是胶带的如今封住了表面,他恐怕早就会因为抬不起头而掉下谷底。

    “我没有也是因为我有私心,我想让于适能真的熬过去然后远离你,谁知道你们两个现在兜兜转转又走到一起了,没办法,这就是命。”黄曦彦则不同于陈牧驰现在时刻会涌上羞愧,他早就看淡他作为亲历者经历的事,心里现在只会感叹,这俩人最好是能以后安生走在一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黄曦彦的态度又始终和于适一样,觉得陈牧驰还是没有处理好之前,就算此刻表现得再可信,也总差那么一点。

    “不是我说,你也坚定点,说了要这么做就这么做,可别再折腾了,小鱼可真的经不起再被人耍了。”谁耍都不行,所以陈牧驰更不能再模棱两可,也该在多年重逢后尘埃落地。

    陈牧驰的点头刚想进行,连“一定会”都没来及回答,耳朵就先一步捕捉到了路边停车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听见于适按响了车子的鸣笛,车把上还挂了一袋自己店里不卖的水果,又看他刚刚弄好车撑。泡泡坐在后座,看着陈牧驰走近后开心地喊了声陈爸爸,于适则把水果递给了陈牧驰,不等他开口问,已经先答:“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堵,泡泡也沉了,怕出危险,就骑得慢了点,你等很久了吧?”

    泡泡听到,小声嘟囔一下自己才没有重呢,但陈牧驰却因为“危险”一词,一时产生了不少恐惧的遐想。他最后心一横选择了无视泡泡的无辜,把泡泡抱下来之后,干脆做了个果断的决定:“在你爸以后学会开车之前,都是我接送你了泡泡。”

    于适直接拍了下他的手臂,嫌他对泡泡的话不是商量而成了命令。泡泡当然也不听,挪了几步,抓住了于适的短袖衣边,瘪起嘴用起自己擅长的委屈,忽闪一下眼睛就软了陈牧驰的心:“不行,泡泡不能没有爸爸……”

    “爸爸肯定还会继续接你啊,会和你在一起的。乖,先跟着陈爸爸去车上,爸爸要放车。”于适没陈牧驰那么心惊胆战,或许是自己想得更多,他怕泡泡会因为玩笑害怕,再把自己带入到之前到达陌生地方的胆怯,才会又一次给了泡泡确信。

    陈牧驰还是有些太自然的适应了他们理想生活的场景,实际上,不可忽视的后遗症还会不经意出现的,但于适不想提醒,他只好不断发现,然后及时修补,让一起看起来无事发生,拥有安稳可比陷入混乱更让他感觉安心。

    黄曦彦给了他们自己做的新口味面条,让他们帮自己尝了再给点建议,还特别嘱咐,要是太难喝倒了就好。泡泡坐在汽车后座晃着脚,不断给于适说着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于适则趁着终于坐上车,赶紧看了眼老师刚刚发在家长群的信息,上面写了,家长要帮孩子准备明天手工课上的工具,最好还有小孩子亲手做的成品手工带去展示,要命的不仅如此,音乐课上还要展示才艺,唱歌跳舞都可以。

    看似小孩子的任务,实际都是在为难大人。于适想,手工的工具商店里倒是多的是,但是车都快开回家了,也不好再返回去。面条没有失败还很好吃,但于适已经顾不上,在陈牧驰研究新洗碗机时,就轻车熟路地跑去,他回来之后再也没来过的杂货间。

    手抓住把手的刹那,一个已经遗忘的记忆似乎也想要尽力挣脱蒙尘,非要涌上心头。泡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来,还嘴上不停说着“爸爸我们做手工吧”,但于适依旧站在那里,等待着手工工具四字自动回到他的记忆的同时,又在模糊不清中好像看见了另一件物品。他拧下了把手,觉得那里面肯定有自己困惑迟疑的存在,呼之欲出的直觉让他迫不及待,可打开灯,除灰尘跳入空中就是其他被摆放规整的杂乱。

    他想起那是什么了,但那里没有那个自己宝贝的盒子,更没有记满他过去的便宜本子,过去重要又消失踪影,惹得于适恍然。

    等陈牧驰终于弄完洗碗机的时候,捎带手还想好了可以教泡泡才艺展示点什么。他记得刚刚于适是给自己说去了杂物间,转身就想去找他,却发现他已经朝自己走了回来。于适为了泡泡在意的积极的心情又变得平静了下来,陈牧驰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变化。他等待着于适向自己走来,怕他有些出神的样子还会勉强说我没事,可是他看向他,早比之前坦然那么一些,就算还有几分犹豫,也被他强行化作不存在:“我装日记本的盒子,不在杂物间吗?”

    眼神的询问是温和,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强求。陈牧驰以为当于适向自己索要日记的时候,自己会毫无变化,继续镇定地告诉他,我收起来了,可是实际上,他却心虚起自己没遵守他们的约定,打开了于适视角里属于他们的过去。

    他一时是那么怕于适知道后会对自己失望,甚至对他失控质问,为什么要窥探只有自己的秘密,可是于适眼神的坚持在逼问着自己,让他几经迟钝,也会坦白:“之前阿姨擦干净之后我就收起来了,还在我那。”

    没有肃声的审判,也没有一而再的探寻,于适点点头,手又拍了拍他刚刚握住他手臂的地方,看起来一切如常:“里面有做手工的东西,你去拿过来给我谢谢。”

    他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还说了句感谢,陈牧驰行动的快速,也是想终止这一刻可能走向奇怪的气氛,更害怕于适会继续顺着问下去,日记本你有没有看。

    他把日记又放回了盒子里,当时对盒子是廉价品外包装的嫌弃,也在此时早无感触。他还不忘拿走书房里所有的胶,害怕盒子里的双面胶很久没用失去粘性。盒子被交给于适的刹那,他没有别的异样,翻完了手机里的手工大全,急着开始工作,看起来并不想追究陈牧驰收起和自己的原因。他拍拍身边的空地,让陈牧驰也坐在自己身边一起和他完成,甚至看起来刚刚显露过的低沉平静,都是于适的无意识,好像他没有多想,是自己想多。

    泡泡也拿过于适亮着的手机看了看,告诉于适做这个小飞船就好。陈牧驰看似也是去看手工的难度,但随即就把视线转回了于适身上,在安静中看到了于适耐心应声,然后打开盒子,无视了那本日记,而是从底下掏出一张确有的彩纸,先按步骤折出了一道痕迹:“好的,很简单的。”

    脾气平和的和自己的儿子有商有量,陈牧驰不知道该不该松刚刚那口气,但也只能在平静里告诉自己,刚刚就是多想,于适在很认真地做着眼前的事情,就算在意什么,也不是现在的,别太心惊。

    “你不是说了,想好要教泡泡什么才艺了吗?去吧,在这儿干看着还不如一起干了。”

    于适猜想他会不会教泡泡唱军歌,以为自己是有预测地,在等着他们认真地练习,结果陈牧驰告诉泡泡你跟着我学之后,于适随即听到的却是一声“格斗准备”,惊得他直接放下了手里的折纸,阻拦都已经来不及。

    陈牧驰打得一本正经,泡泡小孩子心性根本看不懂,情不自禁的笑得夸张,模仿地不标准还尽力模仿。折纸也没心情的于适坐在那里,他听到了孩子的笑,还看见陈牧驰停下来挠了挠泡泡的痒,开玩笑地告诉他严肃起来。于适莫名其妙的鼻头一酸,竟然有种说不上的感动。

    当初自己和陈牧驰待在一起,他说也要教自己打一套军体拳,带着自己强身健体,说是自己只要打起,就还能想起当时他吃苦的生活。于适跟他学了,但没学会了,他也不爱研究这么正经的东西,还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套动作就适合陈牧驰去做,一招一式,是他这种真正有毅力的人才会合适。

    现在他又回来了,又坐在这里再看着陈牧驰和当年一样,不禁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能不能感谢命运又给现在的不明不白,重现了些过去的干净,其实他很想念。

    于适快速低下了头,赶紧继续起了手上的动作,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又被他压下,在泡泡彻底跑进陈牧驰怀里的时候,才故作无奈的摇头,用听起来是不满意作为掩饰,笑意明显:“不能跟你这样不靠谱,过会儿我还是教他首儿歌吧。”

    陈牧驰为自己的胡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就是于适本该哄睡泡泡,就回屋的时间被延后了半小时,还换来了于适根本没狠下心来的指责。

    “我觉得军体拳没问题啊。”陈牧驰站在卫生间门口倚着门框,语气里的据理力争还略带点撒娇的意味。

    于适擦了擦手,刚刚摸过凉水,手的温度还没回升,他就伸出去贴在了陈牧驰的手臂上,故意凉了他一下,擦着他走过去:“其实是没问题,但我怕泡泡真的表演,也怕老师放学给我反应泡泡在班上胡闹,那到时候你去丢脸吧。”

    陈牧驰紧跟了上来,在于适说完“你去丢脸吧”就陷入发愣的瞬间,竟然张口就玩笑的辩白,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逃不掉。于适听了个一清二楚,面对着陈牧驰半天却没再说出一句。陈牧驰也看清了他那种表情,是他深陷纠结,也在反问自己,这么自然地,就把自己重新划入到了陈牧驰的世界,自己有资格吗,为什么刚刚才忘记了惧怕。

    “驰哥,你看了我的日记了,对吗?”于适回过神之后的语气又变得小心翼翼,兜兜绕绕没说出口的话,也果断脱口而出。

    那是不是所以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那么下贱出卖自己,我讨厌侯雯元不会跟他走,更没有像你说的跟他有来往。现在,你是信我了对吗?你现在说过的爱,我们和泡泡会永远在一起,我也真的可以信你对吗?

    于适内心翻腾,恨不得把这些全说出口,他写在了呼之欲出的眼里,是那么想陈牧驰现在就能告诉自己,没错,我现在都信你,你也可以信我,我们要长相厮守。

    可停顿的一秒,陈牧驰会错了意,定位在了和于适在意的,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把他搂进怀里,抱得他很紧,愧疚地开口,不是信与不信,而又是道歉:“我看了,对不起小鱼,你明明说了不让我看,可是我想知道你这么伤心我能怎么办,所以我才打开了它。我现在都知道了,你在日记写的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我们会更好的。”

    “牧驰,还有吗?”

    声音闷着从胸口传入陈牧驰耳朵里,让他无比在意起牧驰的叫法,而不是驰哥,可他还是亲了下他发顶的柔软,安心闭紧双眼:“还有,小鱼,你可以一直信我,我爱你。”

    学会了我爱你,却还是不会说我信你。于适把恢复跳动的心又沉入海底,也瞬间告诉自己的激动,他信自己其实也是一种信,现在是自己要冷静下来,然后问他自己想要的答案,你信不信我。

    但我,不敢问。

    你信不信我呢?如果我早敢问你,可能当时就已经问得一清二楚,也不会等到你都打算开始新生活时,又误打误撞的闯入,再那么莽撞狼狈的开口。

    还是得到了陈牧驰说的,只要他信自己就好就好,于适回抱住陈牧驰的沉稳,心想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竟然会为不属于自己的幸运心急,竟然会对就本不该有的事情憧憬。于适还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想到这里就恨不得痛哭彻底,可是那没办法啊,我真的还是想一切不确定都能成真,我还是贪心不足。

    “驰哥,你也信我吧,就算不信也当我求你,你也骗骗我。”

    于适临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背对着陈牧驰,说后还重重地叹息。他闭上眼睛,这次却迟迟无法入睡。这些时日的美好,打开了他冰冻太久渴望温暖的心房,他扔掉了礼貌与假装,在这个平常的一晚,才会那么不甘心,又不经意的说出一句看似普通的话,身边人不论在不在意,但这句话都会是于适最在意的愿望。

    他感受到了陈牧驰靠上来的幅度,亲吻了自己的脸颊。脸贴在了他的肩膀,在用自己的笨拙安抚感受到的于适的惴惴不安:“不是骗你的,我信你小鱼,我们都要更相信彼此”

    陈牧驰有节奏拍在于适的身上,于适渐渐有了困意,不仅因为他的哄睡,还因为刚刚那句不知真假的回应,他竟然回答了自己,于适很不安却又霎时敢于沉睡。他真的很好安抚,哪怕可能是陈牧驰食髓知味之后,一小小粒定心丸也可以。他真的很累,很想依靠一个人,又总不能驾着孤舟靠岸。

    信这件事,在自己这里,是冲动之后的落寞,要是自己冷静下去,就又会回到无尽地惶恐中,终日难度。他当然想要大闹,想要表达自我,却发现绝望是,他已经在压抑中习惯了私语,再难提高调门对那些让自己难过的人讲,我好痛,我说信了,但我根本不信,因为我不敢信。

    他以为自己的失控,这辈子不会再来,可还是有了一天,所有涌入悲伤和不解的的洪水,无预兆的凶猛涌来,是因为现在不清不楚的日子,需要他们每个人清醒了才能进行。

    距离那之后的没几天,于适因为身体不舒服,那天没去杂货店。有人来敲响了陈牧驰家的门,于适以为是陈牧驰有东西没拿,不似平日里有力地拉开了大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另一个人的面孔。他足够镇定,足够从容,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有。

    而他会来,是因为约好了要和陈牧驰在外面见面,却一直没打通陈牧驰的电话,才擅作主张来到了他的家里。

    至于让陈牧驰失掉联系的事,也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只待对面声音响起,就足够他瞬间失去理智,决定放下一切,去对他讨伐。

    洪水来的时候,身在其中的人除了被动便别无他法。陈牧驰和于适还是不约而同中,把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听着对面开口,就那么恐惧。

    一个说,于先生,好久不见,抱歉不告而来,可在于适眼里,那就仿佛本就是要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来给自己宣判死刑。

    一个说,陈牧驰,好久不见,和你们公司合作愉快,我们下午见,又在陈牧驰听来,已是怒火中烧,愤怒不平。

    命运就是平坦后忽然凸起巨大的山,因为各种意义攀爬,再因为各种意义半途而废,甚至丧失斗志。

    坎坷就是在未知中暴露尽我们所有的愚蠢,让我们发现,命运开始的一轮轮旋转,终究必须要有曙光与黑夜博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