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赌

    连她生日都记不住的沈远山突然说要给沈知安办成人礼。不用想就知道背后有许娇的撺掇。而让人意外的是，沈老爷子居然同意了。

    宋凛想到这，叹了口气。他敲了敲沈知安的房门:“乖孩子，出来，我们谈谈。”

    沈知安躲在房间里，把一件件衣服往头上套。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不乐意就算了。”

    她越想越气。沈知安不知道自己所想的为何总是不能如愿。假如控制人的感情太过困难，那服从欲望来一场激烈的性爱都不可以吗？沈远山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靠着房门缓缓坐下，喉咙干涩，声音嘶哑：“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门外静悄悄的。沈知安知道，那是宋凛默许了。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宋凛的脚步声远了，沈知安还没回过神，她低声自言自语：“起码得等到十八岁……明明也没几天了……虚伪的男人。”

    十八岁那天。

    沈知安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女一头柔顺的黑长直，戴珍珠耳环，穿一身浅绿色的旗袍，端庄文静，是沈老爷子会喜欢的装扮。

    酒店包厢里，沈远山还在和沈老太太撒娇，就为了能出去单干。沈远林和沈远溪乐得煽风点火，许娇没眼色，还笑嘻嘻地附和。

    沈老爷子借口呼吸新鲜空气，躲到休息室抽烟。

    沈知安轻轻叩了叩门。

    沈老爷子抬头，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乖孩子，成绩好，人也出落得漂亮，平时那么懂事……”

    “您是不是在想，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沈知安对上沈老爷子的眼睛，“如果我招个上门女婿呢？”

    不论是沈老爷子还是他的孩子们，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了联姻。

    沈知安虽然还没订婚，可是要结亲的对象无非和沈家交好的几个家族。

    “被娇养长大的孩子”这样的标签，又未尝不是联姻时谈判的筹码。

    “我在这个圈子的名声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不是吗？要是还按照原定计划订婚，哪怕真的结婚了，您也会因为落人话柄不得不做出让步吧？”

    “更何况，您真觉得，许娇那个蠢货的孩子，能胜过苏家大小姐的孩子？”

    明明知道沈知安讨厌烟味。

    沈老爷子没有熄烟的打算，他眯着眼，烟圈快冲到沈知安身上来。

    “你确实和聪明，像年轻时的我。可你也很傲慢，你以为可以cao控一切，于是莽撞地闯下大祸。”沈老爷子皮笑rou不笑，“假如不是你那一脚，就不会有今天的晚宴。”

    沈老爷子本可以拒绝，但还是有了今晚这场荒诞的生日宴。这是他的下马威。

    “你年纪还小，难免犯错。”他拍拍沈知安的肩膀，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承诺，“假如你找到合格的男人结婚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没生下儿子——”

    “我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不用等到那个时候。”沈知安声音大了些，“沈远山已经没办法让女人怀孕了。”

    沈老爷子错愕地回过头，瞳孔闪烁。

    沈知安压住嘴角的笑意，重复道：“许娇孩子的父亲只是个酒吧卖rou的男模。”

    “我母亲每年都做体检，她的身体一直很好，生完我之后也依然有继续生育的条件。可是这么多年，她没再怀孕。反倒是我父亲，从我五岁起换了私人医生，一直瞒着他的身体状况。”

    “明明花点钱就可以确认胎儿的性别，为什么他一直拦着你们不让做呢？还是说，为了他可笑的自尊，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钢琴、芭蕾、外语、花艺，就像沈老爷子这些年来不断地往沈知安身上堆筹码一样，沈知安站上赌桌，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沈老爷子，没过几秒，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拉着沈知安的手，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坐在沙发上。

    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多了个还闪着火星的烟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老人语气轻缓，像个慈祥的长者。

    沈知安只是微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