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牌白切黑
乖乖牌×白切黑?
高芋是睡到半夜被一阵熟悉却许久不见的燥热唤醒的。 自脚底涌上胸口的热意让她难以入睡,难得可以一个人安静地躺一晚上,偏生又遇见这无奈至极的事儿。 烦躁地长叹一声,挣扎了半天,由于舍不得温暖的被窝她决定再忍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似乎是睡着了,但又睡得不安稳,那股子无人安抚的躁动越升越高,直到几乎将她吞没。 她太久没有经历过这么难堪的时刻了。 受本能驱使,她终于放弃延续下去这个惹人沉溺的梦乡。借着窗外投进的微弱月光,高芋慢吞吞地打开了房门。 昏沉的头脑使她逐渐将梦境和现实相混淆,以至于时隔数月后的她竟完全记不起自己早就没了那个可以缓解此刻情状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闷头撞上了木制门板,摸索着圆把手努力拧开,一进门就往床的方向倒去。 似乎是真的砸到了什么,只听到一声闷哼,那音色勾人得紧,略带几分浓重的沙哑。 半梦半醒间下意识把怀里不安分扭动的家伙又搂紧了些,直到那不断探入衣摆下缘的小手越攀越高,按上了紧实的腰腹,梁焰这才真真切切清醒了。 高度近视难道会导致产生幻觉吗?他想。 他看不清身上的人是什么表情,或许也不重要。 只要他抱着高芋,什么都不重要了。 · 乖乖牌这个词很适合高芋的这个发小。 听话、懂事、文质彬彬、礼数有加。一切符合家长们对子女的完美形容都可以直接用在梁焰身上。而就是这么一个人见人夸的存在,却让高芋真心实意地讨厌了一段时间。 无他,梁焰实在是太能装了。 他年少散漫,却偏生长了副稳重内敛的极佳样貌,百分百遗传了他那个端庄优雅的亲妈梁太太,就连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随了个七七八八。 梁太太是小莲村的一个异类。在一众泥腿子中出类拔萃长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灵气逼人的漂亮大闺女。年少时期和下乡工作的梁先生只见了一次面,就让对方心心念念茶饭不想硬是赶在回城之前把她娶到了手。等孩子长到了满地跑会甜丝丝叫人的年纪,她才哄着丈夫回了这个数年未归的老家。 高芋才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小妮子,他梁焰则是千宠百爱长大的书香世家小少爷。心眼比筛子还多,满肚子黑漆漆坏水,认定了高芋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就再也看不进别的。 刚认识的时候哄着骗着把人叫到了自家玩,人到了他却在一旁写诗作画,一旁的梁太太就那么端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时不时分两个漫不经心的眼神给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高芋。 不出半个钟头,她就把高芋的底细摸了个底儿朝天。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这个独生子,看着礼数周全开朗大方,实际上却是个天生带着假面的内敛性子。 梁焰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想接近的人,就没有超过七天才得手的。高芋是第一个例外,也是最后一个。 他总是对高芋存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忍耐,哪怕她蛮不讲理、嚣张跋扈、脾气暴躁、还经常得理不饶人,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舍不得对高芋做任何有半点可能伤害到对方的事。 那天梁太太留了年仅七岁的高芋下来吃晚饭,她拧着眉头答应了,转头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连同梁焰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也给一并揉碎了丢进路边的池塘里,头也不回地只给他留了个怒气冲冲的背影,第二天任凭他趴在窗台上怎么叫唤也不愿意分给他半个眼神。 只有当那鲜活的灵动的一夜之间从手中流逝,梁焰才会意识到自己那些阴暗玩味的试探终究有一天会带来反噬。 矜贵端方的书香门第最有天赋的一代,却愣是趴在那间脏兮兮黑黢黢的小柴火屋的窗台上,好声好气软言软语地哄了好几天,这才让那个又倔又横的小丫头勉为其难地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当天晚上梁太太就看见自家儿子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还从家里顺了瓶舒化奶走。 清丽秀致的美妇人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会儿空出一大块的牛奶箱,旋即撑着下巴慵懒地笑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一物降一物呢? 继承了她所有手段和魄力的孩子,终究会在真诚这道坎上狠狠地摔一跤,摔得头破血流才会幡然醒悟,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白里加一点黑容易,但要想让黑逆退成纯白,却难如登天。 梁焰也只不过是徒有一个仿若光辉般的名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