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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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臻其实不喜欢借酒浇愁，一点都不喜欢。 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短暂逃避现实的办法。 宿醉起床，文臻的脑袋简直像是要炸开。 她看看窗外的阳光，摇摇晃晃地摸索到客厅想要接点水喝，却见到许梦秋一反常态，这个时间竟然还在家里。 “你……” “醒了？”看到文臻这副模样，许梦秋皱着眉头，起身扶她；“还难受吗？” 文臻点点头，接过许梦秋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她躺在沙发上挣扎一会，旋即又扎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好奇怪哦……”文臻倚着门框，将牙刷送入口中；“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 许梦秋对她翻了个白眼，转身把微波炉里的早餐又热了一遍。 “真是的，你管我去不去学校。” 大早上吃枪药了？ 文臻耸耸肩，决定暂时不去刺激她。 将自己勉强收拾出个人样，文臻又背上自己那老旧的双肩包；“谢谢秋秋，但是我上班真的迟到了，晚上回来吃~” “别去！”许梦秋有些慌张地拉住她，又扯出个笑；“你要死啊，请假一天不行吗？你你你……你看看你自己走路都不稳，别下个楼梯吧自己绊倒了。” “啊？” 就这样，文臻稀里糊涂地被拉到餐桌前坐着，甚至许梦秋也抽出张凳子，坐到她的对面。 文臻小口抿着白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是醉酒的时候做了什么事吗？ 应该不会，要不然许梦秋现在肯定会嘲笑自己。 一碗粥见底，文臻也做了许许多多的猜测，但没有一个能够适配许梦秋现在的反应。 “我爸妈出事了？”文臻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梦秋。 许梦秋摇摇头，认命般轻轻叹息着；“真想知道？” 文臻点头，一只手悄悄挪到心口的位置，用拇指抵着。 “看看你手机，应该有消息了。”重重拍了下桌子，许梦秋走进自己的卧室，将门摔上。 “秋秋！秋秋……” 文臻匆匆翻找出手机，开机之后消息涌了几十秒才停息。 完了…… 心一瞬间如坠冰窟。 不仅仅是昨天路灯下文臻与苏络语拥抱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她们被拍了很多很多张照片。 近些年难得有女星同性恋情被爆出，再加上苏络语生日会的热度，虽然已经过去一整个晚上，词条依旧在热搜榜高位挂着。 来不及回复董桐刷屏的六十秒语音条，文臻急急忙忙就往门口冲去。 “喂？苏苏呢？她人呢？联系你了吗？你们在一起吗？她安全吗？” 董桐此时在跟公关部的人开会，接到文臻的电话连忙起身，走到楼梯间；“她现在应该在家，你正好帮我劝劝，公关部现在有好几个方案，她偏要说冷处理。拖延的后果你也应该知道，帮我劝劝……” 正值中午，地铁站里的人很多，文臻一边向前慢慢走挤着，一边努力将手机贴在耳朵边上；“懂，麻烦你了。” “哦对了，注意安全，现在你个人信息什么的都有人扒。” “好……那先这样……” 挂断电话，文臻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周边的环境，遮住嘴巴，果断在下一站下地铁，打了辆网约车。 短短几分钟等车的时间，竟还真有人拿着手机，明目张胆地对着文臻拍。 突然被暴露在镜头下，文臻惶恐异常，抱着自己的手臂，浑身紧绷着。 如果就这样过去的话，那些人把视频一删，再反咬一口的话…… 不能这样做，要不然给苏络语带去的影响就更不好了。 再三考虑，文臻只能忍着，迈着僵硬的脚步稍稍侧身，不让自己的整张脸都被拍进去。 她恍恍惚惚地上车，脚步虚浮地走到苏络语的公寓门口，如被抽掉生气的游魂。 突然也没有敲门的勇气。 还是怕被拍，文臻在门口徘徊了一会，终究还是伸出颤抖的指尖，摁向电子锁上的门铃。 门铃的按键实在离指纹解锁太近，一番捣鼓后，门铃没发出任何动静，反倒是门被打开了。 苏络语还没有把指纹删掉…… 急急忙忙把门关上，宿醉后的脑袋又开始疼痛起来，文臻蹲在地上，干呕几下，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真的萌生出退意。 门开了个小缝，顺着声音抬头，文臻就这般猝不及防地撞进苏络语的眼眸。 “苏……苏苏，苏苏！” 蓦然起身，文臻眼前一黑，全凭肌rou记忆摸索到屋内。 “你还好吗？还好吗？……” 前前后后把苏络语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她没事，文臻这才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玄关处。 闻到文臻身上的酒气，苏络语蹙起眉头，蹲下身下意识想伸手，却做了个吞咽，生生将动作止住。 “你……对不起……我会处理好的。”强压住心中翻涌的情感，苏络语起身，不敢再去看文臻。 擦身而过时，苏络语嘴里小声念叨着；“我听你的话了……” 文臻拉住她的胳膊，四目相接时手紧了紧。 一切的关心，突然都无从开口。 “那个……董姐让我来劝劝你……冷处理的效果真的很不好……” 心脏似乎漏了一拍，反应过来后，苏络语冷着脸将文臻的手拂下；“你来是为了这个吗？” “……是。” 文臻也站起身，无处安放的手索性搭在腰上。 从苏络语的角度看来，她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不配合而生气了。 于是乎，苏络语将文臻留在玄关处，一个人窝在沙发最里面；“就算澄清又怎么样，不还是会有人觉得是在欲盖弥彰？你现在这么着急，是因为触碰到自己利益了吗？” “你是这样揣测我的？……” “文臻！” 看着文臻摇晃的身形，苏络语还是身体快过脑袋，小跑着去扶她；“对不起……” 指尖擦过衣服，落了个空。 苏络语不敢置信，竟然有一天，文臻会躲开她。 文臻看向室内，每一处都如此的熟悉，每一处都有过她们的痕迹。 心被揪着，很痛，也喘不上气，可还是得装作心平气和。 “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吧……”此时此刻，在这间公寓里，文臻是一秒钟都呆不下，转身想走；“指纹……麻烦也帮我删了……” 她根本不敢去看苏络语的眼睛，说完便灰溜溜地出门。 等电梯时，正巧有电话打进来，文臻看到联系人备注的那刻，终是破了功，一头扎进楼梯间的同时眼泪也流了出来。 “喂，妈……” 不管多么刻意控制过情绪，总是瞒不过mama耳朵的。 另一边的宋舒兰听到文臻的颤音，立即紧张起来，与文昊对视一眼，试探般地开口；“臻臻啊，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跟爸爸mama通电话了……” “妈，我……”文臻捂着麦克风，将手机拉远，重重吸了下鼻子；“挺好的，一切都好，也升职了。你跟爸爸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cao心我。” “臻臻那……mama看到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 楼梯间的声控灯在此时熄灭，文臻盯着消防指示牌的荧荧绿光，眼睛愈发酸涩。 难得网速快一回，却是要为自己cao心的。 “角度问题啦，狗仔肯定是要炒话题度的呀……” 这话说出来连文臻自己都不信，她只能捏着手机，忐忑地听着另一边微弱的呼吸声。 “臻臻啊，那个……”宋舒兰抹了下眼角，斟酌着措辞；“要是累的话就把年假休掉吧，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想一家人出去玩的么？” 文臻捂住嘴，淡淡应了声，蹲在墙角，眼泪一颗颗砸到地上。 “嗯……好…妈……那我先把手上工作……结束掉……” 但凡宋舒兰再多问一句，文臻都坚持不了像这样还算体面的把电话挂掉。 伴随屏幕的熄灭，文臻将自己浸入黑暗中，头埋进臂弯中，低声压抑地啜泣着。 之前来的时候又被拍了…… 当然害怕。 怎么能不害怕啊。 “文臻……” 突然从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将文臻吓得直接跌坐到地上，她憋着眼泪抬头，看清楚来人后狠狠打掉了那揉着自己脑袋的手。 即使有些愤懑，看着苏络语的那张脸，文臻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见自己的手被拍偏，苏络语没有流露出任何伤心的情绪，反倒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 在忽亮忽暗的楼梯间里着实有些吓人。 文臻抖了下，默默抱紧自己。 苏络语伸出手，用指尖描摹着文臻的眉眼；“这就是你说的结束吗？那为什么要躲起来哭？” 后背因苏络语的触碰而生出阵阵寒意，文臻看着她，心头有些发怵。 面前的人突然好陌生。 “你放心，曝光你的帖子，我已经请董姐去处理了。” 灯亮了又暗，文臻只能感觉到苏络语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 身后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尽力贴着墙面。 温热的掌心抚摸着脸颊，苏络语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压抑不住的癫狂；“你别怕我……文臻……我把自己毁了，没那么多人喜欢我……你是不是就能呆在我的身边。” “疯子！”文臻挣脱她的手，跌跌撞撞起身；“是你自己曝光的？啊？” “不是。”苏络语摊开手，一步步向文臻走去；“我只是没有管而已……文臻，过来……” 文臻摇摇头，苏络语向前走一步，她退一步。 “这不是你的工作室！不会让你任性的！” “让我抱抱……文臻……让我抱抱……”苏络语没接话，只是如魔怔般不停喃喃。 眼见着苏络语的状态实在太差，文臻不敢转身留她一个人，咬咬牙还是上前，投入她的怀抱。 “不许……做别的！……” 苏络语没接话，只贪婪地嗅着文臻的气味。 文臻大气不敢出，身子也有些绵软。不得不说，刚刚的某一刻，她连自己该葬在哪里都想好了。 “黄金公关时间早就过了，没用的文臻，我的工作也已经有几个被暂停。” “苏苏……” “陪陪我。” 搭在苏络语腰上的手还是缓缓收紧，文臻终究心软；“好……别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