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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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军已经惊动,那位蓝衫人最后的刺杀失败,一位媎妹又在魏宝儿手里,明显大势已去。 那中年女子道:“你们别管我,快逃!” 魏宝儿心道:“他们这几个来刺杀的,不知道和天地会有没有关系。倘若被杀了,那就不好了,我得想个法子。” 魏宝儿道:“这赌呢,没有赢了就跑的。咱们再来赌着玩玩,兴许你今天运气好呢。” 刚刚那位和她赌博的青年女子道:“你说真的?” 魏宝儿道:“自然是真的。既然来了,当然要赌一把再走咯。我来坐庄,你们一个一个来和我赌。赢了,脑袋就拿走,输了,脑袋就留下,给我死了的那个侍卫媎妹报仇。” 她数了下人头,有十九个,一人算一百两。 魏宝儿对那斯文小少蝻道:“这位小哥儿运气好,给我吹了一口气,就让我赢了。我是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你拿着一百两,自己出去吧。” 那少蝻眼中含泪,缓缓又坚决地摇头道:“不......不......我和大家同进退......” 魏宝儿拍掌道:“不错!好一个讲义气的蝻英雌,我魏宝儿佩服!既然你们要同进退,那就不要一个一个来了。你跟我赌,赌赢了呢,十九个人拿钱走人。赌输了,十九个人脑袋都给我好好地留在这儿。” 蓝衫人都扭头对视,思索着利弊。如果一个一个赌,兴许有一半人能出去。如果一个人赌,赢了固然好,输了可就一个不剩了。 中年女子道:“好!就依你所言!我们十九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生一起死。” 魏宝儿笑道:“行,小哥儿,请。” 那少蝻望向中年女子,中年女子朝她缓缓点头,牠又看向青年女子,青年女子也点头。 牠这才走上前,去抓碗里的骰子。 牠刚抓到手里,手哆嗦一下,骰子咕噜咕噜又摔进了碗里。想来是牠太紧张了,连骰子都抓不住了。 不过这也难怪,牠这一把,赌的可是大伙儿所有人的命。生死就握在牠的手里。 那少蝻脸色发白,手脚都有些颤抖,纤细的脖子都红了。 牠重新拿起碗里的骰子,浅蓝色的衫子被风吹起,垂着长长的睫毛,安安静静。 哒哒哒哒...... 骰子跌进去,发出撞击声。 那少蝻紧闭双眼,不敢去看骰子的结果。 只听众将士哈哈大笑,就知道自己这把输得很惨。 牠睁开眼睛去看,感觉眼前恍恍惚惚,看不清楚是什么结果。 耳边有人放声大笑,喊着:“三!三!三!” 牠虽然不懂赌博,但是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 蓝衫人个个脸色惨白,那少蝻扫一眼同门的表情,不敢再看,低下头去,泪珠盈盈将落。 那少蝻掷的这三点,上面有至尊、天对、地对、人对、和对、梅花、长三、板凳、牛头等等对子。就算魏宝儿也掷个三点,她是庄家,也能三吃三,赢了十九个人的脑袋。 一位矮个的蓝衣人道:“慢着!我的脑袋不能让别人赌,只能我自己来赌!” 青年女子道:“我们王屋派的人哪能如此贪生怕死、出尔反尔?刚刚你怎么不说,现在又来说?” 矮个的蓝衣人道:“什么王屋派?我不当王屋派的人就是了!你们十八人共进退,一起去死吧,我可不要!” 青年女子怒道:“你什么意思!上次你偷袭我,我也没有跟你算账。在外面还要辱没我们的名声吗?我王屋派是你想入就入,想走就走?” 中年女子冷笑道:“不愿当王屋派的人,那就不当。陈师哥,从今以后,你不是我王屋派的弟子了。” 那陈师哥道:“不当就不当,谁稀罕。牠掷的这是什么鬼,我闭着眼睛都比这个好。本来就说要一个一个掷,你们要一起掷,我同意了?” 魏宝儿笑道:“诸位何必吵架,既然这位陈师哥想一个人掷,那就一个人。除了牠,还有谁要一个人的?” 有几位蓝衫人面上犹豫一番,还是没有开口。 魏宝儿道:“王屋派的媎妹果然讲义气,至于陈师哥,牠不讲义气是自己的事,不关王屋派人的事情。” 那青年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魏宝儿道:“既然是英雌好汉,我魏宝儿不愿亏待你们。来人,给这十八个人一杯酒,算我对诸位的一份敬意,大家给面子的话,就喝了。” 那中年女子道:“你虽然是鞑子,倒也爽快。好,我跟你喝了这杯酒!”其余人也饮尽。 魏宝儿肃然道:“都听见了?预备十八把大刀,我只要掷到三点以上,就一齐把他们脑袋砍下。” 众将士领命,十八位军官站在十八人身后。 她摇了摇骰子,心道:“要是我掷了三点以上,我就说是三点以下,再弄乱骰子,想必也没人怀疑我。” 没想到偷偷一看,竟然是一个低到不能再低的别十,分别是两个二,一个一,一个五。 魏宝儿打了自己的手一下,大声懊恼道:“姥子要把我这手砍了才好!” 蓝衫人看了结果,都忍不住欢呼,只有那中年女子仍然眉头紧锁,她心道:“鞑子作恶多端,不知道这小娃娃说话是不是算话?” 魏宝儿冷脸道:“罢了罢了,拿钱走人吧。” 青年女子道:“银子我们就不要了。” 魏宝儿道:“怎么,你们看不起我啊。” 众人只好拿钱走人。 那少蝻红着脸对魏宝儿道:“谢谢你,这骰子给我行吗?” 魏宝儿紧紧盯着牠的脸,笑道:“你拿走就是了。”伸手将四颗骰子放入牠掌心,乘机捏了牠手腕一把。 那少蝻握着四枚骰子,低头慌慌张张走了。 那陈师哥也要一块儿出去,魏宝儿道:“你走什么,你还没赌呢。” 那陈师哥脸色铁青,道:“没、没了骰子怎么赌?” 魏宝儿随手拿起一叠银票,道:“那就赌这个,你说说,这里面多少钱。” 那陈师哥道:“这怎么猜得出?” 魏宝儿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将军无礼,推出去斩了!” 一番恐吓之下,那陈师哥就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还挨了八十军棍。 王屋派本是嫇朝旧部,要去行刺吴应熊。经过此处,就想杀杀满人的威风。那青年女子就是嫇朝将军旧部司徒雷的女儿司徒鹤,那少蝻叫曾秀。 魏宝儿却让人写了折子给玄烨,说是王屋派逆党和吴三桂勾结,意图谋反。 天地会和沐王府要比谁先杀了吴三桂,现在自己给吴三桂使绊子,想必母师一定会高兴,玄烨也会高兴。 没想到玄烨带回的圣旨却把她骂了一通,不要她多管闲事,还说吴三桂是大忠臣,不要听信小人的构陷。 魏宝儿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被玄烨看出她在诬陷,看来小皇帝对吴三桂很是恩宠,要扳倒吴三桂不是一件容易事。 到了少林寺,拆了信件,让部下宣读圣旨,这才知道是要她代替玄烨出家为僧。 她是玄烨的替身,少林寺的主持晖聪也不敢收她为徒。只能替她母师收弟子,成了少林寺住持的师妹,法号晦明。整个少林寺里,晦字辈的只有魏宝儿和晦聪禅师。 晦聪禅师亲自给她剃度,魏宝儿心里骂个不停,一时间太伤心,哇哇大哭起来。满殿的人都惊呆了。 剃度完,一一见了低她一辈的澄字辈禅师。他们个个年纪已老,偏偏还得叫自己师叔(叔字默认给了女)。 魏宝儿看了觉得好笑,眼泪还挂在脸上,突然笑个不停。 众人见她又哭又笑,都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