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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贸然换成其它制度,恐怕没人能够接受。”楚庄睿沉吟道。嫡子乃是正妻所生之子。正妻的家世一般来说都是门当户对,其余妾室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低于正妻。在这种背景下,为了保证所谓血统的高贵,鲜有听说把家族产业传给其它庶子的。除非正妻膝下无子,才会立妾室所生的长子。当然这些都是富贵人家才会出现的难题。寻常百姓整日里忙于生计,一般都是一夫一妻,根本不会遇到这种情况。晏飞荷当然知道这些基本的常识。正因为她知道,她才会说起这些事情。“楚伯伯,您说的这些就属于我刚才提到的怎么传的范畴。不过在说起这个之前,飞荷还得先给您讲一下传什么的含义,不然后面的不容易理解。”晏飞荷不慌不忙地说道。讲个话竟然还有个先后顺序,楚庄睿觉得挺有意思,他示意晏飞荷继续往下说。“楚伯伯,我在永宁城时曾见过一家卖卤rou的小店,口味相当不错,经营多年赢得了当地人的口碑,并因此发家,在永宁城置办了几处房产。对于百姓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家境。小店掌柜有三个儿子,老掌柜临去之前,将三个儿子叫到床前分配家产。看他听得认真,晏飞荷继续道:“老大老二因为分配不均在老掌柜窗前闹得是不可开交,老三见状上前对他父亲说,他只要卤rou的小店和配方,剩余的家产由两位兄长平分,自己一分不要。老大老二欣喜异常,平白无故多得一份。老掌柜也很欣慰,手艺后继有人,三个儿子也皆大欢喜。”先讲了一个小故事。楚庄睿不清楚这个小故事跟晏飞荷说的有什么关联,不过小故事中的道理他一下就听了出来,他皱眉道:“这家老大老二两兄弟目光短浅,以后定然要对老三望尘莫及。”晏飞荷笑道:“楚伯伯洞察精准,那两个哥哥得到钱财之后确实很快就把家产败光,后来虽然也打起了他们父亲的招牌,重新开起了小店,但生意却差强人意。那老三得到老店和配方之后,虽然前期日子过得有些辛苦,但靠着老店的招牌和口感,很快就把生活水平提高了上来。”“楚伯伯,这就是我所说的传什么的问题。那老掌柜只想着为三个儿子分家产,却不知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三个儿子中老大和老二两人也是只看到当前的钱财,抓不住重点。还好有一个老三眼光稍高一些,知道自己家中赖以生存的重点在哪里,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什么都不要只选择了老店和配方,不但避免了兄弟争夺家产的事情,还把老掌柜的手艺传承了下去。”晏飞荷笑了笑:“飞荷说这个小故事的意思是,每个家族想往下传承的时候,要知道自己家族的重点在哪儿,或者说自己家族的生意需要什么样的人掌舵才能航行的更远。传家产,那家主的位置给谁都无所谓,甚至平分家产也并无不可。可想让家族继续传承下去,保证百年甚至更久的昌盛,那就需要一个能引导家族更好前进的人来做家主。”对于楚冷晗这种富贵之人的家族来说,往下传承更多考虑的是如何使整个大家族更好地繁衍生息,这是晏飞荷在永宁城同孙修明、荀宜安他们这些大家族子弟接触中得到的认知。这种使命感让晏飞荷很难产生共鸣,不过她能表示理解。因此在不知道皇帝身份的前提下,她都是从生意人的角度去诉说自己的观点,以期让面前的这位楚伯伯产生同感。楚庄睿以为晏飞荷是从自己熟悉和擅长的事情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并不清楚晏飞荷说出这番话的背后还煞费苦心,不过还好他理解了晏飞荷想表达的意思:“传什么也就是要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家族的现状需要什么样的人是最适合的,这样才能保证整个家族以后的整体发展?”晏飞荷相当欣慰自己表达的思想能准确无误地让别人理解,她高兴道:“就是这个意思,楚伯伯。您太厉害了,我感觉自己都没有表达清楚您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接着说道:“其实后面的就非常好理解了。知道了要传什么,那么就几乎能确定要传给谁。这也是我刚才跟楚伯伯您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要后说的原因。飞荷从不否认这个制度的合法性,但飞荷觉得它的合理性可以质疑一下。嫡长子真的适合做整个家族的掌舵人吗?其他的子女之中就没有更好的选择吗?若真的像飞荷刚才所说,嫡长子的精神状态或者身体状态不能担任家主的位置,那该如何?还要继续坚守这个制度吗?”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种规矩在大乾存在了许久,自有它的道理,最起码它能保证家族权利交接的稳定性。毕竟正妻门当户对的家世,别的小妾也望尘莫及,与之相争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正如晏飞荷所说,从法理上来说没有问题,但从家族发展的角度上爱说,真的适合吗?如果只是想把家产传到下一代,平稳过渡肯定是没有问题。可若是想把家族的生意长久地保持下去,那接班人的选择就不能仅从平稳上来考虑了。楚庄睿心思动了一下,他到现在都迟迟没有把太子立下来,未必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三个皇子中,到底哪个才适合做大乾未来的主人,他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看着充满天马行空想法的晏飞荷,他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方法?”“是不是好的方法还不确定,飞荷只是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在立嫡立长之外加一个立才,或者直接把立才摆在最前面。当然,这种才要建立在德的基础上,有才无德,没有人会放心把整个家族交到他的手上。简单地说,就是让正确人做正确的事。”晏飞荷小心说道。她的前世有在立嫡立长之外还有一个立贤的说法,晏飞荷在这里稍微做了一下改动。贤这个说辞太过笼统,很难有一个标准去判断什么是真正的贤。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以一时之誉,断其为君子;以一时之谤,断其为小人,都不可取。因此,晏飞荷将其改为了立才。才能足以胜任位置,那么就优先选择,合适的就是最好的。这种说法在大乾应该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晏飞荷有些担心地看向楚庄睿,生怕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说辞。可是晏飞荷心中清楚,自己说的这些并没有错。立嫡立长这种制度本身也没有错,可它有自身的局限性在。仅仅因为一个身份就可以坐享其成,那对于其他有能力,能为家族做出更多贡献的兄弟们来说是不是太不残忍了一些?“那你怎么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家族的继承人?”皇帝问道。见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情,晏飞荷心中大定。果然,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之后,整个家族的利益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