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9 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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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该起床了。”夏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尚知在睡了半夜之后,睁眼便看到眼前满目的白色,不禁愣了一下。 然后大脑才运转起来。 他被夏残打晕带走,现在被关在金阳省天水市朱安区东南郊外的黄色二层别墅里……尚知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地址,而听到夏残叫他的声音,他嗯了一声。 回应一个毫无下限地折磨自己的人,原因可能有很多种,比如屈服,比如为避免被折磨而虚与委蛇…… 尚知坐起身,靠在墙角,抱着双腿——和昨天别无二致的姿势,似乎昨天那番yin欲的折磨对他而言没什么影响。 然而此时白房里和白房外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回应的潜意思,大抵是……宣战。 尚知其实是性格很内敛的人,即使心中有再大的怒火,也不会过多浮于面上……怎么说呢,可能是成年人的脸面问题,大吼大叫看起来太难看了,所以即使夏残昨日要求他当面手冲,尚知对此的反应只是吼了她两声。 然后就结束了。 夏残在门外猜测着尚知的心思,她想,昨天叔叔坐在墙角里几乎坐了两个小时,一定是在想怎么对付自己,怎么离开这里…… 他醒来看到自己腹部上那些淡淡腥味儿的白浊时,确实沉下脸了一会儿,也有片刻愤怒和无措,但仅仅是几分钟,他就面无表情地拿水洗身体,甚至还有心情把rou粥都喝了……又让夏残在心底赞叹,不愧是她的叔叔,真是格外强大的人呢。 夏残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笑道:“叔叔,现在是七月十三日的早上八点,昨晚睡得好吗?” 尚知平静道:“丫头不是看得到吗?” 看来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被囚禁的事实。 可叔叔为什么能这样平静呢? 哦~他一定是想假意服从自己,等到自己对这样逆来顺受的人毫无兴趣之后,就把他丢掉? 叔叔真的是太可爱了。 夏残暖暖地笑道:“叔叔,你裸着身体的样子真是漂亮极了,可以站起来转一圈让我欣赏一下吗?” 尚知面不改色回道:“不行。” “反正已经被我看光了呢,转一圈也没有关系吧?”夏残又问。 “不行。”尚知回答。 又或者叔叔打的是无论自己提什么要求都不会回应的主意,等自己发现无论怎样也无法使他屈服,自己挫败之下就会放掉他了……吗? 夏残点点头,嗯了一声。 笑道:“那我们只好继续昨天的游戏了,距离晚上十点还有十四个小时,每一次红雾释放十分钟,留给叔叔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那么一个小时可以释放两次红雾,今天能释放二十八次红雾,叔叔准备好了吗?” 尚知回想起自己昨天昏迷前生不如死的感觉,捏紧了拳头,沉声道:“随便。” 他可以答应夏残很多要求,对待小孩子他总是过分包容,但唯独在两件事上,不能答应。 犯法之事。 性欲之事。 …… 被囚禁在白房的第一个月,被红雾折磨的第三十一天,第八百六十八次被红雾侵蚀后,尚知整整昏迷了两天。 时间对他而言已毫无意义,而夏残只在第一天和他提过日期和时间,接下来她出现的每一次,都没再提起过时间。 而从第二十天开始,尚知就没有任何“洗澡”或进食的欲望,被折磨的时间显得极为漫长,度秒如年,最开始尚知会有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的想法,但随着吸入红雾的次数过多,他的大脑开始昏昏沉沉,变得混乱不堪,让他常常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有时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用水清洗自己身上那令人难堪的痕迹,放下空空的水瓶,刚从马桶上下来,准备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肚子上又出现了那种痕迹,jingye顺着腹部下滑的感觉很不好。 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手摸了摸,闻了闻。 腥味告诉他,那不是幻觉,刚刚的清理才是真正的幻觉。 于是他拿起地上重新出现的新的一瓶矿泉水,开盖,倒水,抹洗…… 然后下腹传来尿意,他坐在马桶上解决生理问题——他已经完全习惯在夏残的监视中上厕所了。 刚刚小便完,耳边就模模糊糊传来夏残带着笑意的声音:“啊,叔叔,你都四十多的年纪了,怎么还会尿床呢?好羞耻啊。” 尚知猛地瞪大了眼。 面前是熟悉无比的白色,腿间、臀下传来湿热的感觉。 他茫然地从白垫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白垫上,然后……尿了。 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吗? 他的梦,什么时候全变成那种内容了? 尚知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有理会夏残的耻笑,然后开始想办法解决自己分不清梦境现实的问题。 尝试了很多方法,比如听夏残的声音——当他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时,他会先叫一声夏残,夏残一定会回应他,虽然总是以“叔叔又要尿尿了吗?”的方式回答,但尚知知道自己在现实里。 没过几天,他的梦里,夏残问他“叔叔又要尿尿了吗?”。 他被迫放弃了这个办法。 再比如使劲掐他那已经满是青紫的大腿和手臂——后来梦里也总是疼得要命。 还比如捏着鼻子让自己窒息一会儿——后来梦里也总是会出现这一幕。 当所有他能想到的法子全试过之后,还是分不清幻想和现实的情况下,尚知终于感到了手足无措。 他偶尔清醒时,甚至怀疑自己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虽然自己自认清醒,但重重迹象都表明,他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后来,这个问题某一天忽然自行解决了。 在每天只喝两碗rou粥的情况下,尚知成功地在一个月内体重飞速下降,身体虚弱无力,而这种情况在梦里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所以只要身体虚弱,呼吸无力时,他就能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没有醒。 直到一个月后的现在,他自认精神还不错时,他的身体首先扛不住了,那天,他很久没能从梦中醒过来。 而夏残……你以为夏残会对近乎昏迷的尚知有任何怜惜吗? 并没有。 这个有病的女人在看到尚知整整一天没有醒过来的时候,首先蹲在已经瘦得有些肋骨突出的尚知面前,复读机一样叫了他几百遍叔叔,见尚知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脸色苍白地昏睡着时,她用手在尚知颈部动脉上试了一下,确认人还活着,就走出了白房。 接下来是其次,其次,她接了一大盆自来水,端了回来,对着昏迷不醒的尚知当头泼了下去! 尚知的脸当即被满盆的水砸下来,他猛地惊醒,翻身而起,手臂虚软地支着身体,止不住地咳嗽。 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尚知就感觉头皮生疼,不得不顺着那力道抬起了头。 夏残抓紧了他的头发,看着男人皱眉忍痛的脸,微微笑了下。 从盆子里拿出一把水淋淋的刀子,放在了尚知手边,她扫了一眼尚知那被脚铐磨伤了的脚踝,眨眨眼睛,微微抬头。 看着和自己面对面,几乎鼻尖相碰,近在咫尺的尚知,苍白、憔悴、疲惫但仍英俊无比的叔叔,夏残唇角慢慢勾起,笑了起来。 “叔叔,我难得进来一次呢,来杀了我吧,杀了我,叔叔就自由了呢。” 尚知沉着脸,用手抓住夏残细弱苍白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头上拽了下来。 “滚。”他说。 “好呀,叔叔。”夏残笑着说,然后飞快在尚知唇上重重吻了一下,一触即离,在尚知惊愕无比的眼神中,她拎起盆和刀子,转身离开了。 出门前一秒,夏残一边用右手开锁,一边回头,看着满脸疑问的尚知,又补了一句。 “对了,叔叔,现在是八月十三日,你的公司已经在两天前因经营不善被迫倒闭了呢。”夏残开心地笑道。 夏残心里挺期待叔叔感到震惊或伤心之类的,但尚知却并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甚至问道:“你插手了?” 夏残的期待落空了,然后她看着尚知微笑道:“对呀,叔叔真聪明呢。” “如果不插手,怎么能这么快就拿到叔叔的公司呢?” 尚知一言不发。 夏残哼笑了一声,她走出白房,踏入黑暗中,幸灾乐祸道:“哎呀,叔叔没工作了呢,以后靠我赚钱养你吧,就当我实现十八岁那年的约定好了。” 当白房的门在身后关闭时,夏残看到她那黑发正在滴滴答答滴水的叔叔一拳砸在白垫上,然后摇摇头,似乎叹了口气。 如果叹气了,肯定叹得很轻很轻,因为夏残没有听到叔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