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哪里不一样了呢;二太太;闺房之乐
虞世安缓了好久,才从高潮的余韵中回神。怒气从心底油然而生,他要杀了这个小娼妇。 双手早在方才酣战之时便已解绑,他艰难起身,系好自己的裤带,冲外面喊:“来人呐……”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跑进院里,喜气洋洋的高喊:“老爷大喜!老爷大喜!” 虞老爷未让小厮进门,隔着道门,沉声问:“什么事?” 小厮:“温大夫让小的来传话,说大少爷有喜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虞老爷“噌”地走到门口,但顾及自己衣衫不整,没有开门,“此话当真?”他虞家有后了!虞世安兴奋得忽略了一身酸疼。 小厮:“千真万确!” 虞老爷冲外面说:“好,知道了,去账房领赏吧!” 小厮:“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大少爷遣小的接少奶奶回院,他说,没有大少奶奶,他睡不下……” 虞老爷扭头看向千夜,愤恨地说:“还不滚回去服侍烨儿!” 此刻,千夜已经收拾停当,正不知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闻听此言,赶紧夺门而出。 虞老爷:“哼!嘶……” 回到自己院子,温大夫还没离开。 虞少爷见千夜进屋,忙问:“你去了这么久,爹没为难你吧?” 千夜扑到床边,“我没事。鸣烨,你真有喜了?” 虞少爷抚着高耸的腹顶,笑着说:“真的!还多亏了温大夫。” 温大夫在一旁说:“这也是虞少爷的造化与坚持,甘愿承受普通妇人十倍的痛苦怀胎。”可不是造化怎么地,虞鸣烨身子这么弱,还要产子,这条路凶险万分! 他看了看眼前的年轻夫妇,又开口,“这仅仅只是开始,虞少爷千万保重自己,切忌大喜大悲。等胎儿足够大,将你的孪生兄弟排挤出体内,你便暂时安全了。” 千夜站起来郑重行了一礼,“鸣烨父子的生死,全赖温大夫费心了!” 温大夫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大少爷有喜,虞家终于有后,虽不能对外大肆宣扬,在自家热闹热闹,唱几天堂会,还是有必要的。虞老爷特意下帖子邀请温晏之、冯越达到府宴饮,沐先生、苏卿若陪坐,内堂外堂开了三桌。虞家姨太太占了两桌,男人们一桌。 虞鸣烨近来精神很好,脸上也有了红润,坐进轮椅到席陪同。老爷特许千夜坐在外堂,虞大少爷身边。 虞鸣烨自从患病以来,鲜少走出他的小院,就连府里其他家眷都不愿意见,更何况是外人。一来他大腹便便,实在不雅;二来他时不时便要如厕、呕吐、浑身虚汗,也不宜见人。但是,如今在温大夫的悉心调治下,身子好了许多。而且,虞老爷办了宴席为他庆贺,兼之感谢二位恩人,他不得不出面。 沐先生看到爱徒,心中不免感慨,鸣烨有多久没出现在人前了?他坐在虞少爷另一侧,方便二人叙话。 和沐先生说了一会话,虞鸣烨明显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看向千夜,虽然二人并未交谈,但眼神一触即分,却又隐隐缠绕。 再观察在场的人,苏卿若望向妻子的目光带着温暖笑意,冯司令看她似乎也不大寻常。虞少爷面上应对自如,内心却有些翻滚。 人人都说大少爷否极泰来,将来身体痊愈,一定前途无量。虞老爷听了,也顿觉儿子明日便可康复,不由得多喝了几杯酒。 宴席结束,宾客与女眷们移步花园水阁听戏。虞府的戏台搭在水中央,三面围绕暖阁看台。虞老爷带着十四姨太太卿曼坐在中间,虞鸣烨和千夜在隔壁,中间隔着一道纱幔。 虞老爷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儿子,他同儿媳靠在软榻里,千夜纤纤素手喂鸣烨吃水果,两人好不恩爱。 初春时节,虞少爷畏寒,暖阁里点着火盆,他手里抱着汤婆子,身上盖着狐裘。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隔着一池春水,声音更加婉约清亮。 千夜不懂戏,但也觉得唱腔折曲悠扬,便问道:“台上唱的是什么,听着还怪好听的。” 虞少爷拢了拢狐裘,说:“这出戏叫《别宫祭江》,讲的是,三国时期东吴孙权之妹孙尚香忽然听到夫君刘备晏驾白帝城,欲赴西川奔丧吊祭。孙权则打算趁meimei入川之际,以派兵护送为名暗袭西川。这件事被孙尚香识破,她进宫辞别母亲,借口前往江边祭奠。祭过亡夫,投江自尽。” 千夜听过三国的故事,也知道孙尚香与刘备相差三十多岁,但不知道孙尚香后来的归宿,不禁唏嘘,“殉情啊!” 虞少爷笑道:“不是。她怨恨兄长多次将她作为成王霸业的诱饵,为免吴蜀两地生灵惨遭涂炭,以死来挫败孙权的计谋。” 千夜叹息,“女子从来都是政治的筹码。” 一旁的钏儿听不懂这些,兴奋地说:“这是庆云班啊!老爷专门派人从河北请来的。少爷你看,台上的孙尚香就是红透北边的许老板!” 虞鸣烨缠绵病榻,自然不知庆云班的名声,他也不甚在意,只是问千夜,“如果有一日……我死了,你也会殉我么?” 千夜冰凉的手指掩住他的嘴唇,“说什么胡话呢?你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起来,干嘛说些咒自己?” 虞少爷握住媳妇的手,拉进怀里取暖,“我是说几十年后。” 千夜想了想,要什么样的感情,爱人去世,另一个人没法独活呢?她想她不会,他活着的时候,自己尽力救他;他离开了,她会很难过,但也会慢慢走出阴霾,重新生活。但是,虞少爷这么认真地问她,她说别的,好像也不大合适。便回问,“你想让我去陪你吗?” 虞少爷叹息一声,将千夜拉进怀里,“我也很矛盾。原本,我想自己百年后,你能好好活下去。又怕你被人欺负,一个人孤独。” 钏儿坐在脚踏上撇撇嘴,吐掉瓜子壳,心里说:这俩人恩爱也不知道避着点人…… 暖阁里实在太热了,不大一会,千夜出了一身细汗。她说想要更衣,便起身带着捻儿出去透透气。 绕过水池,再绕过假山,经过一段鲜有人迹的小路,隐隐传来交谈声。千夜与捻儿对视一眼,都默契的放轻脚步。 年轻的女声透着娇柔,“……一直以来得你照拂……胭脂水粉也比惯例多一些,我房里的丫鬟都欢喜得紧……前几日,你送来的桃酥也甚是香甜……” 黎川的声音低低的,“你喜欢就好……” 年轻女声复又有些哀怨,“老爷近日也不进后院,平日他最宠小十四,现在……唉……” 黎川:“老爷现在修身养性,养好了,自然招你过去。” 女声:“如今这时节,晚上还是有些凉。他不来,房里怪冷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一宿一宿睁眼望着天……” 黎川:“回头让小厮再给你送些核桃碳,那东西烧起来没有味道。” 女声:“多谢你,还惦记着我……” 黎川欲言又止,“你……” 女声:“你想说什么,尽可以说,在我这里,不必吞吞吐吐。” 黎川:“大少奶奶送沐先生出内院的事,是你告诉老爷的。” 女声:“是小十四的丫鬟在院子里聊闲天,我的贴身丫鬟听到的,我才……” 黎川:“那十四姨太为什么不去说?她这是借你的口!傻丫头,你这是被人当刀使了。” 女声:“哎呀,又被那小蹄子利用了!” 千夜听出来了,那女声正是十三姨太芒夏。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虞老爷道:“你不在暖阁陪烨儿听戏,在这傻站着做什么?” 假山后的两人听到虞世安的声音,吓得不敢再出声。 千夜懒得揭穿黎川与芒夏私会,黎管家对她一直照拂有加。对捻儿使了个眼色,转身对上虞老爷,见他身边跟着小厮,便矮身一礼,“老爷!我出来更衣,吃了两杯酒,有点犯迷糊,走岔了路。” 虞老爷责问捻儿,“大少奶奶迷糊,你也跟着迷糊吗?” 捻儿吓得不敢说话。千夜替她解围,“这丫头年纪小,平日又极少出少爷院子,对花园自然不熟。” 虞老爷不知是心情好不愿跟她计较,还是打算等虞少爷诞下麟儿,再跟她秋后算账,态度一如从前,仿佛之前羞耻愤恨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吩咐小厮道:“送大少奶奶去戏台那边。” 千夜只得说:“多谢老爷。”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但听虞世安道:“虽是春日,天气尚有寒意,你穿得太单薄了。” 千夜不知是不是自己听差了,一贯对她不假辞色的虞老爷,今日竟有一丝温柔。千夜不敢多看,忙不迭跟着小厮走了。 虞老爷出了一会神,向另一个方向走去。